高丽曼听见婆婆的叫骂声,激动的抱着女儿跑了出来。
眼底掩都掩不住的兴奋,脸上却要强忍着装作诧异的问道:“妈,你这是咋啦?谁惹你啦?”
李翠莲风风火火的从菜园子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马勒戈壁的小骚货,我真是给你脸了。还敢跟我吵吵,我看她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哎呦,是大嫂啊?”高丽曼装作惊讶的样子,刚才儿子举着一块桃酥跑进来显摆。怀里的女儿馋的哇哇直叫,她自己也是好几个月都没吃过桃酥了。忍不住在儿子的桃酥上掰了一块儿,把霍天一气的直在地上打滚。
她正哄着儿子:“吃完了再跟你大娘要呗!”话音刚落,就听见婆婆骂起了寇溪。
此时高丽曼抱着孩子跟在婆婆的后面,进了寇溪的房间。
霍大贵也是这两年开始做豆腐的,他做的豆腐好吃价格也公道。四四方方碗口大的一块水豆腐,一毛钱三块,这三块就是1斤!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卖豆腐,早上卖一屉,中午卖一屉,晚上卖一屉。销量虽好可并不十分赚钱,原因无它很多人家都不给钱的。大多数都是拿着自家的黄豆换豆腐吃,半斤黄豆换一斤的水豆腐,霍大贵最后也就是挣了个手工费而已。
因此霍家一直没有分家,原因无他因为没有钱。本来指望着霍安结婚了领着寇溪去部队住,那里有房子家里也就省心了。谁想到,事与愿违。
寇溪是长媳,原本应该住东屋的。可惜东屋原来住的是高丽曼两口子。而寇溪自己一个人,霍家人就安排她睡在霍大贵他们正屋里边的小屋里。
谁能想到结婚之前,寇家送来的嫁妆极其丰厚,那个小屋根本就装不下。总不可能公公用着儿媳妇的嫁妆,把儿媳妇赶到带着地窖的小屋里去吧。临时盖房子,时间又不够了。
最后就让高丽曼两口子搬到了正屋的小屋里,霍天一跟着爷爷奶奶睡在那个可以容纳七八个人的大火炕上。
寇溪则是搬进了粉刷一新的东屋,把她的嫁妆也都一股脑的装了进去。
寇德旺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又是供销社的采购员,肯定要给女儿置办一些好的嫁妆。
当初霍安给了寇家三千块钱彩礼,这一度震惊了所有人。大家都说寇德旺真是运气好,找了这么一个人傻钱多的姑爷。
转身寇德旺就置办了极其丰厚的嫁妆:一架蝴蝶牌缝纫机350块钱,一台北京牌19寸彩色电视机就花了3000块钱。就凭着这两样嫁妆,整个红旗镇寇溪也是独一份。
霍大贵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寇溪住在地窖占了三分之一的小屋。高丽曼再不乐意,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搬出去。
因此进了寇溪的房间,高丽曼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翠莲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冲着正翻着樟木箱子找衣服的寇溪发火。
“寇溪,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蹬鼻子上脸是吧?”
寇溪回头满脸的诧异:“我怎么了?”
李翠莲气了个倒仰,她最烦的就是寇溪一脸天真无辜的模样。说话动静大点声,她就丧个脸好像谁欺负她似的。
“你刚才说啥了,你自己不知道啊?”李翠莲指着寇溪的鼻子骂道:“你跟sei俩呢?”
寇溪一脸无辜:“我说的不对吗?我买桃酥的钱是我爸给我的,你们又没给我钱买。我给天一吃是我这个当大娘的好心,那你不能挑我给的少啊。想吃让他爹妈自己买,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李翠莲哑口无言,却还要强辩一声:“当然有问题了,你是他大娘就应该给他买。再说了,你挺老大的一个人了,买这玩意吃什么?显摆你们老寇家有钱啊?”
“有钱啊!”寇溪愣愣的点头:“没有钱,怎么给我办工作呀!”
“你别以为你把工作让给霍鲁,你就是咱们家的功臣了。”李翠莲的嘴脸逐渐露出来:“我告诉你,寇溪,这是你应该的。你住在老霍家,我们没管你要生活费就不错了。让你白吃白喝,一天天啥活儿都不干,要你干啥的?再说了,我们老霍家花了那么多钱把你娶回来,你不应该做点贡献那!”
高丽曼连连点头:“就是,三千块钱的彩礼呢。你们家心也够黑的了,真敢要啊!我那个时候才给了六百块钱的彩礼,我还给老霍家生了个大孙子呢。我说啥了,我一点儿都没挑理,是吧,妈!”、
李翠莲连连点头,看着自己的儿媳妇满意道:“嗯,你是个省心的。”转头又看着寇溪冷笑道:“你能生儿子么?你生不了儿子,那么多彩礼,好意思吗?”
寇溪冷笑:“彩礼钱也不是你给的,那是我男人自己挣的工资。你们家娶我花啥钱了?不就是粉刷了这屋里的墙么?二十块钱够了吧?”
李翠莲气的倒仰,指着寇溪的脸哆嗦道:“你放狗屁,霍安的钱就是老霍家的钱。别管这钱谁出的,都是我们老霍家出的!”
寇溪撇撇嘴:“那是他乐意出,我也值这个价钱。再说了,我的陪嫁可比彩礼高。没有我,你倒现在缝缝补补还得去别人家借缝纫机呢。霍天一都长在我屋里了,天天看电视还得我交电费,凭什么呀。”
“你!”李翠莲怒极口不择言的说道:“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就是少教!”
寇溪炸了,瞪着眼睛怒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跟我说一遍?谁有爹生没娘养?你再说一遍!”
看着寇溪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李翠莲心生怯意。她们婆媳二人也是处了两个来月了,早就摸出来她的性子是什么样的。从来没想过寇溪会发这么大的火儿,气势顿时矮了半分:“你,你还想打我咋地?”
“哼,您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行了,我也不想跟你争执了。赶紧走吧,我要换衣服了。”寇溪下了逐客令,这边高丽曼却不高兴了。
尖声喊道:“寇溪,你这是跟妈说话的态度吗?妈说你一句你顶十句,谁家媳妇儿像你似的!”
寇溪冷冷道:“是呀,谁家媳妇儿也没有像我一样傻的。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得给小叔子,真是全国都没有这样的傻子。”
高丽曼哼了一声:“真以为我们求到你了是吧?别以为你了不起,告诉你,就是给我们了,我们也不领你这个人情。妈说的不假,这是你应该的。”
“应该的?”寇溪眯着眼睛,嘴巴里低声重复道。
“怎么不应该了?你住在我们的房子里,我们搬到小屋住,这就是你给我们的补偿。满屯子谁不知道我们两口子仁义,谁不背后讲究你欺负人啊!”高丽曼的话倒让寇溪想到了一件事。
那个时候亲戚街坊眼里的自己确实不怎么样,她被李翠莲与高丽曼宣扬成了一个好吃懒做不事生产还爱耍脾气的媳妇。
“我记得这老房子当年可是我婆婆盖的,霍安是长子,我们住在东屋不应该么?”寇溪反问一句,把李翠莲臊的老脸通红。
连连点头:“行,行啊,小瘪犊子。你现在开始跟我炸翅了是吧?行啊,拿短命的张桂英恶心我是吧?行啊!”
李翠莲在屋里面转悠,到处照着顺手的家伙事儿。终于在炕上看见了一个鸡毛掸子,抓着鸡毛掸子就冲着寇溪的脸抽了起来。
寇溪猝不及防被抽了两道子,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嚎啕大哭。没有眼泪没关系,只要声音够大就行了。
听见寇溪这哭腔,李翠莲有种终于找回了场子的感觉。站在院子里脏话骂的更难听了,声音更大了。
寇溪蹲在地上抱着头,一边嚎一边用只有李翠莲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没说错,这就是我婆婆盖的房子。你说我是外人,你闺女也是外人。她一个拖油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你给钱了吗?”
拖油瓶这三个字彻底激怒了李翠莲,看见寇溪蹲在地上捂着脑袋的哀嚎的样子。她忘记了刚才寇溪那雷霆一怒,以为她还是那个窝囊的小姑娘。
手上的鸡毛掸子抽的更狠了,一边抽一边叉着腰骂人。把邻居们都喊出来看热闹,大家看见她这夜叉的模样都很震惊。
寇溪见到这戏演的差不多了,拔腿就往外头跑。刚才王雅芝说的话还真是预言,在婆家受了委屈就只能去她家求救。
虽然身上被抽的很疼,她要达到的目的一定会达成的。
王雅芝在院子里切萝卜条,听见一阵吓人的哭嚎动静唬了一跳。
她的婆婆心惊肉跳的看着王雅芝哆嗦道:“谁家死人了?”
正说着寇溪推门而入,泪流满面:“姐,我婆婆打我!”
王雅芝当下就炸了,气场全开的站起身来。她屁股下面的小凳子被她的腿肚子蹬出老远。
看见寇溪脸上的两道印子,王雅芝冲过去尖声道:“她凭啥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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