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霜初中就和郝帅是同学了,但是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两条平行线一样,一个是家境优渥的优等生,一个是家境贫寒的劣等生,不仅玩不到一起去,而且话都几乎没有说过几句。
因此叶霜霜对这个同学的了解,相当的有限,只是听人说过他的家庭条件十分艰苦,甚至他差点上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辍学打工去了,如果他老妈拿着鸡毛掸子逼着他上学,只怕他们连高中同学都做不成呢。
叶霜霜来到郝帅所住的小区时,顿时瞪大了眼睛。
在她眼前是一个极为老旧的楼房,这栋楼房从灰黑色的墙体就能看出它最少经历了二十年以上的沧桑岁月,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老锈得伸手上去摸一把,便会簌簌的跌落许多的铁渣。
这栋楼下面也没有像其他老小区那样在单元楼梯口安装防盗门,理由很简单,一是因为这房子实在太老旧,二是因为社区居委会虽然想统一安装,并不是每一个单元的住户都愿意掏这个钱,因此这件事情便搁置了下来。
等叶霜霜跟着郝帅走进楼梯间的时候,四周的光线极为不好,她更是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四周刹那间阴暗了下来,令人很不舒服,尤其是这楼梯间窄**仄,连两个并肩走都是不行,另外一个的胳膊会在满是石灰粉的墙壁上蹭来蹭去。
叶霜霜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墙壁上的石灰粉,另外一边也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楼梯间生锈的铁栏杆,避免铁锈沾在自己身上,她低着头,静静的跟在郝帅后面爬着楼梯,眼中目光闪动,既有些震惊,又有些同情。
叶霜霜知道郝帅家境不好,但她没有想到会这样的艰苦,尤其是当她走进郝帅家门的时候,她简直以为自己来到了一户八十年代的人家之中。
郝帅的家中只有一室一厅,客厅窄小,卧室倒是颇大,但与阳台之间已经打通,中间竖了一个帘子,算是将郝帅的房间和自己母亲睡觉的房间给隔开来。
家中的家具基本上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家具,古旧老朽,叶霜霜伸手按了按一把八仙椅,椅子摇摇晃晃的,吓得她坐都不敢去坐。
郝帅走进家中,拉了拉电源,打开了灯,叶霜霜却发现郝帅家中电器极为稀少,只有一个收音机和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在客厅角落中放着一个煤炉,煤炉上面放着铁壶。
郝帅走进家,想要招待一点什么,却发现家里面实在是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他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吭吭哧哧的说道:“叶,叶,叶霜霜同,同学,要不……我,我们去你家学习算了?”
姚梦枕在一旁听着这个费劲,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郝帅来说话。
叶霜霜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这里挺好的,很安静,我们学习不就是越安静越好吗?”
郝帅认真的看了看叶霜霜,却见这个女孩儿纯真的目光中找不到半点儿势利、鄙夷、轻视,他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郝帅在家中看了看后,拎着水壶便往厨房水龙头处走去,看也不看再多看她一眼:“那,那你先坐,我给你烧水喝。”
叶霜霜点了点头,她用手轻轻擦了擦跟前八仙椅的一角,然后轻轻的坐了下来,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姚梦枕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叶霜霜,心中暗道:郝帅这家伙……喜欢这样的女孩儿么?
叶霜霜见姚梦枕打量自己,她微微一笑,说道:“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姚梦枕摆了摆手,说道:“我叫姚梦枕,你不用这么客气。”
叶霜霜轻声道:“哦,那,那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你……是郝帅的妹妹吗?”
姚梦枕一愣:“他的妹妹?”随即她便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朝着厨房大声道:“郝帅,她说我是你的妹妹!”
郝帅在叶霜霜面前十分客气,但是对着姚梦枕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他头也不回,大声道:“难道不像吗?”
姚梦枕哈哈一笑:“你不怕折寿吗?”
郝帅扭头一脸古怪:“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姚梦枕闻言一窒,对啊,自己该怎么跟别人说这一层关系?总不能对叶霜霜说,自己是镜灵,他是法主吧?但……不能这样说,那该怎么说,说自己是他妹妹?开什么玩笑!自己辈分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辈,喊他哥哥,这家伙绝对会折寿的!
郝帅见姚梦枕说不出话来,哈哈一笑,说道:“你就慢慢想吧!”说着拎着灌满水的水壶放在了煤炉上,他扒拉了一下煤炉的通气口,然后拎了拎热水瓶,见里面还有不少水,便先倒了一杯水在杯中,递给叶霜霜:“哪……先,先喝口,口,口水……”
叶霜霜的确也有些口渴,她接过水杯,刚要喝,便听见姚梦枕大声喊道:“喂,什么叫做先喝口水啊?是你的口水还是谁的口水啊?”
叶霜霜险些喷出来,放在嘴边的水立刻喝不下去了。
郝帅大怒,他瞪着姚梦枕:“你不捣乱你会死吗?”
姚梦枕也叉腰道:“我有捣乱吗?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好不好!”
郝帅气急败坏,一把拉着姚梦枕走到阳台上,压低了声音,怒道:“喂,你想捣乱啊?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姚梦枕一脸悻悻:“好啦,我知道了……我不捣乱就是了。”
郝帅瞪了她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啊!再捣乱,小心我翻脸!”
姚梦枕气得用力一推他:“去吧去吧,没人性的混蛋!真是讨厌!”
郝帅回到客厅之中,也不敢多看叶霜霜一眼,他眼睛四处滴流乱转,慌手慌脚的拉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他刚沾到椅子,这椅子便是一歪,他险些摔了一跤,狼狈尴尬。
叶霜霜忍俊不禁,掩嘴扑哧一笑。
郝帅讪讪的笑着坐稳了身子,挠了挠头发,想要说两句圆场面的话,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霜霜轻声笑道:“郝帅同学,你和姚梦枕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呢……”
说到姚梦枕,郝帅总算是觉得气氛没那么尴尬,他打了个哈哈:“她?我跟她?哈,哈哈哈哈……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可,可能都是仇人吧?所,所以这,这辈子都是仇人啦!”
叶霜霜抿嘴轻笑道:“郝帅同学你真幽默,说话和其他男生不一样。”
别人夸郝帅一万句,他浑然不当回事,只当清风拂面,可叶霜霜轻飘飘的随口夸了一句,他就身子飘飘然,魂飞天外。
叶霜霜也忽然间觉得自己这句话似乎有些暧昧,一时间脸颊通红,连忙借着喝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羞涩。
在客厅墙壁角落偷听他们两人说话的姚梦枕忍不住心中咬牙切齿:这个混蛋,上辈子谁高兴认识你啊?你这无耻下流的家伙,见了美女就忘记了……呃,我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姚梦枕忽然一拍大腿,冲到了客厅里面,大咧咧的对郝帅说道:“郝帅,我知道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了!”
郝帅见她又来搅局,没好气的瞪着她,接着又翻了个白眼:“什么关系?”
姚梦枕嘻嘻笑道:“主仆关系!”
一旁的叶霜霜顿时嘴里面的水狂喷出来,噗的一声喷了郝帅一头一脸,她剧烈的咳嗽着,惊慌失措,满脸涨红。
郝帅无奈的看了叶霜霜一眼,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然后扭头目光不善的看着姚梦枕:“我说,你想挑起战争是吧?”
姚梦枕看着他隐含怒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小声道:“真是的……我这还是让着你说的,你都不高兴……”
郝帅扭头看了一眼叶霜霜,见她咳嗽稍微好了一些,便讪讪的笑了笑:“你,你别理她……她,她……她就爱开玩笑。”
叶霜霜自然也是不相信的,她脸颊红扑扑的拍了拍胸口,看了郝帅一眼后,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我……”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低着脑袋,不再说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面气氛尴尬暧昧,像是有一种看不见的气息流淌在两人的身边和心间。
过了一会儿,叶霜霜有点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站了起来,低着脑袋,眼睛瞅着自己的鞋尖,她脚尖轻轻蹭着地,说道:“郝帅同学,我们在哪里做作业?”
郝帅如梦初醒,连忙手忙脚乱的将餐桌清理干净,挠头道:“就,就在这里吧。”
叶霜霜点了点头,将书包放在一边,取出课本、作业本和文具盒,郝帅也松了一口气,取出自己的课本和文具,两人凑在桌前气氛很是诡异的开始默默无声的写起了作业。
郝帅抬眼看了叶霜霜一眼,却见她笔头晃动,下笔飞快,可他自己看着课题却是两眼发直,怎么也看不进去一丁点儿。
郝帅正心中暗自叫苦:这哪里是梦中期待的课外辅导啊,分明是活受罪嘛!
他抬起头来看了叶霜霜一眼,却见她身子微微伏在老旧的红木桌上,尽管校服的领口开的不深,但是她丰满的胸部依旧挤压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她的前刘海轻轻的耷拉下来,轻柔宛如水草,轻轻的晃动着,柔柔的拨弄着少年多情而敏感的心弦。
这时候正是傍晚时分,窗外的斜阳照射进来一道暖暖的光线,不偏不倚的照在少女的身上,这昏黄的斜阳,紫红的木桌,白的墙,黑的发,还有那白里透红的少女脸庞,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卷油画,恬静而幽美,郝帅一时间却是看得呆了。
叶霜霜虽然下笔飞快,可实际上题目错得一塌糊涂,她看似认真,可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她心里面乱糟糟的想道:讨厌,真是不该来的,不该听佳佳的怂恿的……这样下去,别说被他补习了,我自己的作业都要写不成了。明天可怎么办?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间发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看着自己,叶霜霜抬头一看,却见郝帅正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叶霜霜登时脸颊腾的一下一片绯红,握着圆珠笔的手指一下捏紧,她脑袋压得低低的,脖子露出一片鲜艳的粉红来。
郝帅这时猛然间回过神来,他尴尬无比,手足无措,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慌张的说道:“这,这里光线不是很好,我到里面去取盏台灯来。”说着,像逃跑似的逃进了客厅。
刚逃进客厅,便见姚梦枕朝他扮了个鬼脸:“有贼心没贼胆!”
郝帅都没心思跟她去斗嘴,只是脑海中嗡嗡作响,之前的那个画面像是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之中似的,让他难以忘怀。
叶霜霜此时在客厅中也如坐针毡,她已经后悔自己轻率的来到郝帅家中,郝帅的目光让她紧张,让她慌乱,让她害怕,她想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她是个好学生,虽然内心深处对郝帅充满了好奇,但是当她步伐不经意间迈得太大的时候,她便会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一下缩回去。
叶霜霜正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的时候,忽然间房门笃笃笃的敲响了起来,她想道:啊,一定是郝帅的妈妈回来了,我跟阿姨告个辞就赶紧离开吧,嗯,就这样了,这个借口很好的。
她如释重负,站了起来,拿起了书包,大声道:“我来开门!”她走到门口,满怀希望的打开门,正准备热情的喊一声阿姨,却瞧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长褂,又高又瘦的男子正站在门口,一脸诡异的朝她裂嘴一笑,露出一排森森然的白牙:“你好啊……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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