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然被爷爷奶奶带回他们家里小住了一段时间，没办法，安爸爸他们好不容易等来的假期旅程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草草结束，所以只能让老两口给带回自己家住上一段儿时间。

爷爷心疼孙女儿，沉着脸带小姑娘去医院做了身体检查，在得到没什么大问题的回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儿，把心给放到肚子里。

在安爸爸结束旅程回来以后，孔爷爷就把他叫到自己家，两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好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在商量着些什么。

书房被爷俩儿给占用了，安然只能坐在客厅的茶几面前描摹字帖，这是奶奶给她留的作业，她才刚开始练字没多久，只敢慢慢的去描摹一些内容简单的字帖，就这样小姑娘每天都累的够呛。

每天练字的时候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有时候写的好了，奶奶就会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顺带夸她一句，可也有写不好的时候，这时候奶奶的脸色就会有些不好看，虽然不会冲她发脾气或者数落她之类的，可那摇头的动作和那声叹息更会让安然感到难受，心里会变得沉甸甸，比被人数落一顿伤心。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心思就敏感，她脑袋也聪明，再加上这几年的生活，很难能不感知到别人情绪的变化，所以她很清楚的知道，在奶奶身边，还得更加努力的去学习一些奶奶喜欢的，或者是奶奶认为会对她自己好的东西，这样才能获得她更多的喜爱，单单只有听话是不够的。

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身边，安然握着毛笔的小手一停顿，纸上就多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儿，她默不作声的把笔放下，抬起头疑惑的看向走到自己身边坐下的安爸爸。

“…然然。”

看着自己女儿那张一只手就能掩盖住的小脸儿，安爸爸默了一瞬，哑着嗓子开口道歉，“这次的事儿是爸爸做得不对，爸爸对你的关心不够，忽略了你，爸爸跟你道歉。”

“没关系的，爸爸。”

安然冲着安爸爸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甚至还开口对安爸爸说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是我在屋子里没出声音，也没有跟阿姨说我在家。”

安爸爸看着女儿认真跟自己解释着的表情。又回想起在书房里老爷子在书房里跟自己说的话，安爸爸心里更是酸涩不已，他心里挣扎一番，最后还是开口道:“然然，你要不要在爷爷奶奶家里……住一段时间？”

安然乖乖的就点头答应了，住在那里她是无所谓，因为不管是在爸爸家还是爷爷家，大多时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而且住在爷爷家里的话，她应该能稍微轻松一些，至少每天都会有饭吃吧？

她这么想着，把手中刚刚描毁了的那张纸撕碎给丢进垃圾桶里，又开始专心的描摹起来。

就这样，安然搬到了爷爷家，生活跟以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每天都是家里学校两头跑，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她才知道自己要搬到爷爷家原因。

有天晚上姑姑在饭桌上说漏了嘴，大概意思就是，几个月以后，她大概要走个弟弟或者妹妹了，这话一出口，孔爷爷把筷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放，脸色就沉了下来。

小姑娘多聪明啊，一看饭桌上几个人的脸色，再加上爷爷前几天刚刚跟她商量过改名字的事儿，那儿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她也不出声，只低头用筷子扒拉了一下碗里的米饭，权当没有听见姑姑的话，只不过眼眶却悄悄红了。

姑姑讪讪的放下手里的筷子，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安爷爷叹息一声，看着头都要垂到碗里的小孙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最后她还是开始长住在了爷爷家，也改了名字，不过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在安然两个字前面加了个字，她爸爸随奶奶的姓安，而她则是变成随了爷爷的姓孔。

……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日子跟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直到这天安然的老师给孔爷爷打了电话，接到电话的孔爷爷还觉得新奇，想着孙女儿一个刚上了一年级小学生是在学校干了什么事儿，让老师都没在电话没说清楚，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等赶到学校以后，孔爷爷就明白了，老师为什么没敢在电话里说清楚原因，看着额头上包着纱布的小孙女儿，孔爷爷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安然刚刚处理好额头上的伤口，就看到爷爷出现在了学校医务室的门口，安然抬手摸摸额头上的伤口，又怯生生的看着爷爷，头上伤口的疼都抵不过心里的害怕，小姑娘实在是怕啊，她这次又惹了这么大的事儿，爷爷会不会…也不要她了？

这边儿的孔爷爷在老师的解释下才闹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姑娘长得精致，平日里也总是安安静静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从上学以后就有挺多小孩喜欢围绕在她身边，不过从前段时间开始，小姑娘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了，老师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孩子现在在学校里实在是太不喜欢搭理人了。

老师也是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大学生，刚开始老师还以为她是跟同学们闹了别扭，想着小孩子之间么，那儿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过段儿时间也许就好了呢，索性也就没太把这件事儿给放在心上。

她今天早上起的有些晚了，急匆匆的往学校赶，怕迟到耽误了给学生上课，索性走了侧门，一进学校，她就看到有几个高年纪的学生一起围在在墙角那儿，侧门这块儿比较偏，一般这里很少有人，现在也到了快要上课的时间，还有这么几个学生没进教室，老师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不去上课都在这儿待着干什么呢？！”

一声呵斥过去，围在墙角那儿的几个学生顿时都慌了神，下意识的往四处跑开，看着学生们的动作，老师满意的笑了笑，看起来她还是蛮有威严的啊。

可等她再一看，刚才那种愉悦的心情顿时就没了。只见刚刚那些学生待着的位置那儿还剩下一个人，满脸血的坐在地上，老师眼前一黑，差点儿没跟安然一样摔倒在地上。

……

“听别的同学们说，是因为那些孩子本来想和安然同学交朋友的，但是她似乎不太愿意搭理人家…”老师看着坐在床上的小女孩，剩下的话尴尬到说不下去。

听了老师这话，孔爷爷简直都要气笑了，他索性不理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老师，抬脚走到安然面前，把小姑娘给抱了起来，又看了那老师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学校。

看着那一老一少的背影，老师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的想到，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等又带着安然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回到家以后，孔爷爷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抬手轻轻碰了下孙女儿额头上的伤口，“在这儿等爷爷一会儿，爷爷有点儿事儿要去打个电话。”

“嗯，爷爷您先忙。”安然正不知道该怎么跟爷爷解释呢，听了孔爷爷的话就赶紧乖乖的点头。

看着爷爷的背影，安然皱着一张小脸摸摸胳膊上其他的青紫的痕迹，颇有些苦恼的想着，总不能告诉爷爷，是因为她害怕再给爷爷惹麻烦，怕爷爷也不要她了，所以才不敢把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跟家里说，这种话说出来的话，爷爷怕是会更生气吧？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安然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对门的小胖放学回来的时候告诉了自己一个消息，学校里有好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被学校开除了，他们的家长还去学校里闹过一次，可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什么便宜都没讨到，灰溜溜的走人了，还有他们语文老师是，好几天都没有去过学校了。

她自己也是，从那以后的第二天就不用早起去学校了，是爷爷给自己办了休学，听爷爷说是他准备去北京探望自己的一个老战友，想着也带自己出去待上一段时间。

爷爷这么做的原因安然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却一如既往地听话，乖巧的答应下来。

等到一周一次跟自家姐姐通话的时候，安然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安风，不过为什么不上学的原因却没有说，只隔着电话跟姐姐撒娇，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想她。

小姑娘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还小，心眼儿也没有那么多，再加上是跟最亲的姐姐说话，再加上安风不经意的套话，小姑娘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就说漏了嘴。

姐妹俩隔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安然揪了揪自己的小手指头，冲着电话撒娇道，“姐姐睡觉啦，再不睡觉姐姐和然宝都长不高啦！姐姐拜拜，然宝爱你呀！”话一说完，安然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是这几年以来安然第一次主动挂断自己电话，安风虽然知道这是妹妹怕自己担心，但是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既伤心自己的妹妹受了委屈，又埋怨自己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想到这儿，安风眼眶一酸，泪水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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