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晁道:“还能有谁?你堂兄以下犯上,企图刺杀我父亲,幸好被当场绞杀。他的儿子女儿,都是叛贼。温情,我敬你医术高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若是交出要犯,还能继续做你的寮主,若是不交,那便把你一起带走处置了。”
温情虽势单力薄,但站在那里却有一种睥睨一切的感觉,气势上就压了温晁一大截。
“我温情今日就是要保人,如何?不过两个黄口小儿,一个还在喝奶,能掀起什么风浪?莫非家主还怕被两个小儿翻了天不成?”
“你!”温晁委实气得不轻,却脸现犹疑。妙手温情名声在外,性子又强横。他本也不想与她打交道,只盼她能乖乖交人。更何况出门前父亲对他提过:莫要太过为难。
想来那时温若寒就已料到温情拒不交人了。
温晁咬牙道:“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温家还不至于怕两个毛头小孩儿!只是你若铁了心要包庇,就要有受到牵连的觉悟。”
温情讥笑一声:“那我便以妙手温情的名号保他们。堂兄酿下大错,可稚子何辜?”
两相僵持之下,温晁甩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离去了。
终于送瘟神一样送走了温晁,温情却坐在主位上出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阿浔掀开珠帘走了出来,从有屏风遮挡的阴影地带走到了阳光之下,眼眶微红:“姑姑,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温情伸出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见后者捂住额头,才缓缓地笑起来:“保护好你和阿苑,是我对堂兄和嫂子最后的承诺。”
她的笑容本该是明媚的,此刻看来,却犹如经历过凄风苦雨。
后来一段时间也相安无事,想来温若寒也有所考量,倒没把两个总角小儿放在心上。
一晃又几个月。
此时温若寒已经完全暴露了他的野心,而因为魏无羡,云梦江氏首当其冲被灭了门。
云梦。
与阿浔被灭门那日相似的情形,火焰窜起三丈高,尸寒彻野,血流成河,将莲花坞那一片水域染得像个横尸缸。
江澄看见了年少的自己和年少的魏无羡。
毛毛躁躁,莽莽撞撞。
他看见了自己的爹和娘。一个倒地,一个跪立,却都面朝彼此,似乎看到了对方最后一眼,圆睁的双目缓缓阖上。
他们中间,躺着一支被血染红的簪子。
江澄记得,那是他阿爹送给他阿娘的,不过后来两人吵架,被阿娘摔碎了。
没想到阿爹出远门,竟是为了修好这支簪子。
也没想到……那会是两人最后一次吵架。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阿浔本该和温情待在一起的,她身子还未好全,但她说想出来散散心。恰逢温宁为了报恩,来云梦看看能不能帮江家做点什么,阿浔便央求温宁把她捎上了。
当看见这刺目的鲜红以及熊熊烈火时,阿浔也愣住了。
她身着单衣,直直地立在校场上,攥紧拳头,衣袂被狂风吹得鼓鼓的,粉色发带同衣袂肆意纷飞。
她望着那火焰,没有一丝表情。
像是木然,又像哀恸。
唯有此刻,江澄和阿浔似乎能感应到彼此。满腔的恨意在胸膛中肆意乱窜,像要撑爆肺腑,吞噬最后的理智。
忽然身后传来踩碎枯枝的细碎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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