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江莞对虞夫人和江枫眠说道:“虞夫人,宗主,我想暂时外出历练。三个月之内必定能够完好无损的回来。”
虞夫人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些日子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都做了些什么?”
江莞回道:“虞夫人,我在练符箓和阵法。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让你和宗主担心了。”
虞夫人听后,这才同意。江莞草率地跟魏无羡,江厌离告别过后,又和江澄谈了(腻歪)好久,这才离开了莲花坞。
两个月后,江莞果真如约回到了莲花坞,而江莞回到莲花坞后,江澄总感觉江莞的心里好像在担忧着什么。
云梦江氏——莲花坞
江澄紧紧盯着自己的风筝,不时瞅一瞅魏无羡的那只。魏无羡的风筝已经飞很高,可他还是没有动手挽弓的意思,右手搭在眉间,仰头而笑,似乎觉得,还是不够远。
眼看风筝已经快飞出自己有十足把握能射中的距离,江澄一咬牙,搭箭拉弦,白羽嗖的射出。那只画成独眼怪模样的风筝被一箭贯目,落了下来。
江澄眉头一展,道:“中了!”
随即,他道:“你的飞了那么远,还射得着吗?”
魏无羡道:“你猜?”
他这才抽出一支箭,凝神瞄准。弓弦拉满,崩然松手。
中。
江澄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群少年都把弓收了起来,嘿嘿哈哈地去捡风筝。落得最近的,就是最差的,捡起来之后要被旁人嘲笑一番。魏无羡那只落的最远,在他前面就是第二名的江澄的风筝。谁知,转过了九曲莲花廊,忽然闪出两个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作武装侍女打扮,都佩着短剑。其中一个拿着一只风筝、一支箭,挡在了他们面前。
高个的那名侍女冷冷地道:“这是谁的?”
众少年一见这两名女子,心里都叫糟糕。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站出来道:“我的。”
另一名侍女哼道:“你倒老实。”
她们往两旁分开,从后面走出一个佩剑的紫衣女子来。
这女子肤色腻白,颇具丽色,眉眼秀致,却有凌厉之意。唇角似勾非勾,天然的一派讥诮,与江澄如出一撤。腰肢纤细,紫衣翩翩,面庞和扶在剑柄上的右手都如冷冰冰的玉石一般,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缀着紫晶石的指环。
江澄见到她,露出笑容,叫道:“阿娘。”
其余的少年则恭恭敬敬地道:“虞夫人。”
虞夫人扫了江澄一眼,道:“又在疯玩?过来给我看看。”
江澄挨到她身边,虞夫人纤细的五指捏了捏他的手臂,在他肩头啪的一拍,教训道:“修为一点长进也没有,都快十七岁了,还像个无知幼子,整天只知道跟人瞎闹。你跟别人一样吗?别人将来鬼知道会在哪条阴沟里扑腾,你以后可是要做江家家主的!”
江澄被她拍得身形一晃,低头不敢辩解。魏无羡知道,不消说,这又是在明着暗着地骂自己了。一旁有师弟悄悄冲他吐舌头,魏无羡对他挑了挑眉。虞夫人道:“魏婴,你又在作什么怪?”
魏无羡习以为常地站了出来,虞夫人骂道:“又是这幅模样!你若是自己不求上进,就不要拉着江澄跟你一起鬼混,带坏了他。还有你们两个就不能多学学江莞吗?江莞是你们的小师妹,剑法方面也不知道把你们甩出去几条街!”
魏无羡惊讶道:“我不求上进吗?莲花坞里最上进的不就是我吗?还有小师妹的修炼简直不要命,要是没有效果,那可能真的是见鬼了。”
少年人忍性不高,就是要驳几句嘴。一听这话,虞夫人眉心果然现出一道煞气,江澄道:“魏无羡,你闭嘴!”
他转向虞夫人,道:“不是我们想窝在莲花坞里射风筝,可现在不是谁都没办法出去吗?温家把所有夜猎区都划为他们的地盘,我就算想出去夜猎,也没有地方可以下手。待在家里不出去惹事、跟温家人争抢猎物,这不是您和父亲交代过的吗?”
虞夫人冷笑道:“只怕这次是你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
江澄不解,虞夫人不再理他们,昂首挺胸地穿过长廊。他身后那两名侍女恶狠狠地瞪向魏无羡,跟着主人一道走了。
晚间,他们才知道,“不想出去也得出去”是什么意思。
岐山温氏以其他世家教导无方、荒废人才为由,要求各家在三日之内,每家派遣至少十名家族子弟赴往岐山,由他们派专人亲自教化。
江澄愕然道:“温家的人果真说得出这种话?太厚颜无耻了!”
魏无羡道:“自以为是百家之长天上的太阳呗。温家不要脸又不是头一回了。仗着家大势大,去年就开始不允许其他家族夜猎了,抢了别人多少猎物,占了多少地盘。”
江莞听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道:“温家家大业大,而今温若寒神功大成,自然肆无忌惮。这次教化怕是凶多吉少。”
江枫眠坐于首席,道:“慎言。用餐。”
堂中只有六人,分开坐,每个人身前都摆着一张方形小案,案上是几碟子饭食。魏无羡低头动了动筷子,忽然被人扯了扯衣角。转过脸,只见江厌离递过来一只小碟,碟子里是数粒剥好的莲子,肥肥白白,新鲜饱满。
魏无羡悄声道:“谢谢师姐。”
江厌离微微一笑,那张甚为清淡的面容,霎时添了几分生动颜色。虞紫鸢冷冷地道:“还用什么餐,过几天到了岐山,都不知道有没有饭给他们吃,不如趁现在开始多饿几顿,习惯习惯!”
岐山温氏提出的这个要求,是无法拒绝的。无数前例为证,如果有哪个家族胆敢违抗他们的命令,就会被扣上“仙门逆乱”、“百家之害”等等奇怪的罪名,并以此为由,将之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歼灭。
江枫眠淡声道:“你何必这么焦躁。无论日后如何,今天的饭还是要吃的。”
虞夫人忍了又忍,拍桌道:“我焦躁?我焦躁才是对的!你怎么还能这么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你是没听到温家派来的人怎么说的吗?温家一个家奴,也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送去的十名子弟里还必须要有本家子弟,本家子弟什么意思?阿澄和阿离,一定至少要有一个在里面!送过去干什么?教化?别人家怎么教导自家子弟,轮得到他们姓温的来插手?!这是送人过去给他们拿捏,给他们做人质!”
江澄道:“阿娘,你别生气,我去就行了。”
虞夫人斥道:“当然是你去,难不成还让你姐姐去?看她那个样子,现在还在乐呵呵地剥莲子。阿离,别剥了,你剥给谁吃?你是主人,不是别人的家仆!”
听到“家仆”二字,魏无羡倒是无所谓,一口气把碟子里的莲子全都吃光了,正在嚼,嚼得口里都是丝丝清凉的甜意。江枫眠微微抬头,道:“三娘。”
虞夫人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家仆?不乐意听到这个词?江枫眠,我问你,这次,你打不打算让他去?”
江枫眠道:“看他自己,想去就去。”
魏无羡举手道:“我要去。”
虞夫人冷笑道:“真好啊。想去就去,想不去也肯定能不去。凭什么阿澄却非去不可啊?给别人养儿子,养成这样,江宗主,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她心中有气,只想把这股愤懑发泄出来,毫无道理可言。其余人都安静地任她撒火。江枫眠道:“三娘子,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江澄坐在原地,仰头望她,道:“阿娘。”
虞夫人站起身来,讥嘲道:“你叫我干什么?跟你父亲一样,让我少说两句?你是个傻的,我早告诉你了,你这辈子都是比不过你旁边坐着的那个了。修为比不过,夜猎比不过,连射个风筝都比不过!没法子,谁让你的娘不如别人的娘?比不过就是比不过。你娘为你不平,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跟他鬼混!你还帮他说话。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儿子的!”
她径自走了出去,留江澄坐在原位,脸色忽黑忽白。江莞在一旁坐着,看着江澄的脸色,手指捏着桌角有些泛白。江厌离悄悄把一盘剥好的莲子放到江澄的食案边上。
坐了一会儿,江枫眠道:“今晚我会再清点八人,明日你们就一起出发。”
江莞看向江枫眠,说道:“宗主,我也去温家教化。”
江枫眠看向温莞,颇有些不同意,说道:“阿莞,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了。三娘,也不会同意的。”
江莞闻言,并未多说什么,心下却早已盘算好了,自己偷偷去温家教化。
江澄点了点头,迟疑着不知该再说什么,他从来不懂该怎么和父亲交流。魏无羡喝完了汤,道:“江叔叔,你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们的吗?”
江枫眠微微一笑,道:“要给你们的东西早给了。剑在身侧,训在心中。”
魏无羡道:“哦!‘明知不可而为之’,对吧?”
江澄立刻警告道:“这意思可不是让你明知道要闯祸,还硬要去作怪!”
魏无羡闻言,敷衍了江澄几句,而后众人便从莲花坞大厅离去。
江莞一出莲花坞大厅,便拉着江澄的手,朝着无人的地方走去,江莞在荷塘旁停下,看着江澄还有些失落的脸色,认真说道:“江澄。”
江澄听后,看向江莞,江莞双眸直视他,接着说道:“江澄,你听好了,你记住,什么名次,什么修为,什么榜首,通通都不重要。”
“在我眼中,最重要的只是你,是你这个完完整整的江澄,不要因为虞夫人的话而失落,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你明白吗?”
“有关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江澄,我,江莞以后护着你,一辈子!”
江澄看着江莞,耳边回响着江莞说过的话,微微愣神,心跳乱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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