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式的古老建筑和高楼大厦在城市中相交辉映,还有格局凌乱的小巷子紧贴着新城区的边缘,弯弯曲曲地蔓延开来。带有古色古香的旧城区时而会冒出工业时代的烟囱,在光彩夺目的巴塞罗那之中,这样的不协调看起来都顺利成章。
巴塞罗那温度刚好,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北部可以说是气候怡人,从人文上来看,非常适合人类居住。风光旖旎,古迹遍布于全城大大小小角落,这座城也被称为伊比利亚半岛的明珠。
张彩彩才不管它是什么珠,她只是听说巴塞罗那也是个很美的城市,便在网上搜罗了有关于巴塞罗那的信息,原来还真的挺美的。她依然最怀念的还是东方明珠,未启程以前,她就觉得待在哪儿都不如待在自己国家舒服,如今跨越好几个国度之后,她仍旧还是最想念那颗不管在国际还是内心里都熠熠生辉的东方明珠。
里斯本的舒服已然让大多数游客移不动脚步,巴萨罗那的魅力直接捆绑住了他们的生活。
直升飞机在巴塞罗那的上空环绕了好几圈,她充分的感受着来自欧洲西南部的热情。同游的几个不知名的陌生人游客沉浸在这阳光沐浴之中,嬉闹声的欢愉溢于言表。只有她默不作声的,像在独自观摩欣赏巴塞罗那的城区,又仿佛与之格格不入,沉在别的情绪里。
原本在这风光秀丽的环境中,该身心都被洗礼,冲刷,而她却觉得内心空空的,并无一种充实感,更无要被巴塞罗那捆绑的意思。
巴塞罗那的酒店性价比比她意料之中的还要好。位置处在市区里不起眼的大楼中,客厅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也给她一种错觉仿佛是迪拜的酒店。房东是个有了年纪的女人,但却装扮的有气质,从家具的精致挑选与摆放都可以看出这是个对生活多么有品质的人。这也是她至今住到过最好的一家酒店。在旅行当中,一张温暖的床铺实在能带来难以想象的安慰了。
她诚然不知自己来到这个城市要做什么,离家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内心的思乡情结忽然之间燃起来了。只不过短短的这点时间而已,她难道就要推翻自己给自己的承诺吗?那又不然,往后她该做些什么?
她开始每个清晨晨跑,在控制呼吸之间让思绪得以控制。村上春树的一本小书《当我谈跑步时 我在谈些什么》中,她想起一句话,“在长跑中,如果说有什么必须战胜的对手,那就是过去的自己。”,她誓与过去的自己告别,又淡淡的不受控制地想念那些落在心坎里的情愫,这些情愫一再的把她困在难以自持的世界里,才会无论走到哪里,她的心中都是空空荡荡的。
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Lisang那唇角浮起的蓬勃天真笑容,然而她想要的都是必须要远离的,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会在贪婪的人性中骚动。
在巴塞罗那可以乘坐红色双层巴士路过每一个著名景点,非常方便游客参观,而她是属于一站坐到底的人,每个景点都潮涌着人群,她想她一个人何必凑这种热闹,仅此路过在车上发呆就够了。
下了车,她步行在新城区的街头,有街头餐食方便旅行者观赏,也有街头涂鸦文化给予人们艺术想象力的发挥......她也只是径直走过去,最多也只是眼底触及,心底并无大的波动。
回到住的地方,房东正在门口和一名年轻男子谈论着什么,她挪步走近只想路过,房东竟叫住了她。
“hey,Jane。”
她抬起低垂的眼眉,露出难得的笑容回应她,“哎,房东太太,晚上好。”
“oh,你看你这副疲惫的面容,今天玩得很累吗?”
“没有,在街上逛了逛,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她有礼貌的跟房东太太搭着话。
“那你赶紧去冲洗一下休息吧,不过我等一会儿会叫你下来吃晚餐的。”
“oh,好的,谢谢。”,她面带笑容望着这位好心肠的太太。
忽而,那名年轻男子开口了,“妈妈,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出发,你不用担心我。”
似乎在与房东太太谈论正经的事情,听起来房东太太的语气并不轻松,“跨越撒哈拉沙漠是件非常难的事情,我不建议你去!”
张彩彩听见了撒哈拉沙漠,刚准备迈步上楼的腿又停住了,她回头望向那名年轻男子和房东太太,“什么?跨越撒哈拉沙漠?”
房东太太正愁着面容像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对上张彩彩的眼睛,“对的,Jane,他说他要跨越撒哈拉沙漠,是不是疯了!多么癫狂的事情!”
“妈妈,我们团队是有经验的!”,房东太太的儿子长的有些清秀,模样看起来并不像他口中要跨越撒哈拉该有的那副英勇气质。
张彩彩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Oh My God!这听起来真让人兴奋,你们团队有人曾经跨越过撒哈拉?”
“那倒没有,不过他们都穿越过其他沙漠,而且攀登过很多高峰,非常厉害。”,年轻男子一脸淡定地说道。
“不不不,我绝对不允许你去!”,房东太太听了之后反应更大,“Jane,你快帮我劝劝他吧!”
张彩彩倒是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又怕说出来并不如房东太太的意,她对于跨越撒哈拉是有兴趣的。
“跨越撒哈拉真是件难事儿,不过非常具有挑战意义,但是换作是我,我可不会去,太冒险了!”,她只能婉转地回答了一下。
“哦不,年轻才应该去冒险!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劝我了!”,年前男子竟然如此倔强,和他那副清秀的模样简直不能视做一体,他说完便转身走了。
“长大了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房东太太感叹了一声。
张彩彩倒是挑起嘴角,她有些欣赏房东太太儿子的个性。
回房间之后她洗了个温水澡,舒服地躺在床上,电视机在前面播放着,讲得都是一下当地的新闻,她都听不懂,但有些声音在吵闹着对于这样安静的空间里也是好的。
撒哈拉沙漠,她想起房东太太的儿子说的事情。其实她很早就了解过这片沙漠了,面积几乎有整个中国那么大,想要跨越它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曾经,也有中国人成功穿越过这片沙漠,她都很敬佩这些人,因为她做不到。
她不知道刘茜茜曾经有没有试图要穿越过撒哈拉,在她的印象中,刘茜茜虽然是个时尚巧人,但在旅行探险上一点都没有懦弱过。她偶有听过一些刘茜茜曾经旅行时的故事,那些听起来曲折离奇的事情在如今她的旅途上都应该会变得普通,因为她是近距离的旁观者,甚而会是主人公。
提起撒哈拉,她不免想起高中时期很喜欢的一位台湾作家的书里描写的撒哈拉,其中有句话,她想,此刻于自身来说,再应景不过。“我每想你一次,天上便落下一粒沙,从此便有了撒哈拉。”,浪漫主义的调调在艰苦的撒哈拉生活里,也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被多数读者向往赞颂。
张彩彩脑海里的那张笑了令她嘴角渐渐浮起,温馨之中又略带苦涩,心里的想念并不比撒哈拉少一分一毫,但她是不幸的,单向的思念一点也不令人快乐。
那一晚,她很早便睡了,疲倦地眼皮垂落下来,让思绪稍稍歇息一下,也让想念不再刺激细胞。
她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是死心塌地的。相遇时的那段旋律在海市蜃楼的虚幻当中随着思念飘来,曼妙的歌声也随之此起彼伏,那个音色她怎么会忘记,梦中模模糊糊地一路循着歌声而去,却总也走不到尽头。
“Lisang...Lisang...”,她轻声却含着焦虑的语气唤着那个名字,已经是清晨,她是否朦胧之中又见到了什么?
“Lisang!”,她惊醒,大声地喊叫着,并且睁开双眼,眉宇之间忧愁着被捆锁的烦恼。
她有些用力地喘气,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失望了,她抬起手去抓蓬乱的头发,才发现发丝间有些湿润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被巴塞罗那禁忌的步伐,她下午毅然地飞到了马德里,一个她在书里观望了很多年的城市。
被三毛渲染了那么久的心情终于在踏上马德里的土地之时平复了,但她不是狂热的粉丝,因为她丝毫不敢靠近撒哈拉,尽管她身后了无牵挂。
顺利定下酒店,成功入住,她大概很长时间都不会忘记在里斯本丢护照的事情,重新办理护照的手续的繁琐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所以她总是把护照拽得死死的。
她问酒店的工作人员,马德里有哪些地方是比较好玩比较安静的,她想她也许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不单只是因为年少时对马德里的情怀,她更想找到往后生活的答案。
她总不能一直这样飘荡下去。
酒店的工作人员告诉她,马德里的北部有个小镇,那里如诗如画,虽媲美仙境会略显浮夸,但也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第二天她便独自前往,只背了个双肩包,戴了顶休闲帽。在心里的那份庸人自扰中独自一人安静待着,是否算个好的事情,她不知道,只是懒得去搭讪别人。
到达小镇,果然不假,小巷子很安静,里头又透着安详,不会因为静悄悄而觉得诡异,她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地方。沿着小镇的小路一路踏步走着,视线所到之处,都能成为一幅绝美的画。
跟随着人流她到达一个空荡的郊外,也许用石头公园来称呼更为恰当一些。自然形成的石头雕塑伫立在两旁边,成为另一种艺术的美丽。
正当她欣赏着沿路风景之时,霎那间,一声惨烈的尖叫声划破天空传了过来,她被震惊了,立马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随着路人的眼光,她发现在山谷的不远处,是个蹦极的地方,刚刚的惨叫声是跳下去的人发出来的。她远远地观望着那些人,挑战这样的极限到底是什么感觉?
突然之间她似乎起了好奇心,脚步换了个方向走了去。
在澳门塔的时候,她没有往下跳,她对跳楼机,大摆锤等等类似这样危险的极限运动是完全没有兴致的,甚至会躲得远远的,听见往下落的人发出的声音,她都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而今,她离蹦极的地点越来越近,那一声声尖叫就在耳边响起,她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着。
她想,尝试一回好吗?
反正往后的生活该怎么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与曾经的一切都毫无关联,如果跳下去便可以与曾经划分界限,她也许会给自己勇气往下跳。
她待在待定休息区想了很久,看着那些人很久,心跳强烈跳动了很久。最后她还是勇敢地往那儿站了上去。
教练帮她绑好绳索,口里还说着鼓励的话,可她却一句声响都没有,望着那底下几十米的高空,腿还是会不自主地哆嗦。
教练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紧紧地拽着那根绳索,好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在开始这段旅程的时候,她便想过,生于死摆在面前时,她觉得自己还是会犹豫的。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站在仅一步之遥的安全区里也缓磨了好一阵子。教练让她张开双臂,或是抱着自己,她手也开始颤抖,慢慢的展开,腿像是一公分一公分的距离往外挪着。
最后,她闭上了眼睛,心里不知道突然做了什么想法,一大步的踏了出去,她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了下去。有人说,在你最想结束生命的时候就去蹦极,它会让体验到死亡来临的感觉,也有大多数影视剧演的,在临死之前,脑子里出现的画面都是你割舍不下的,最怀念的,最爱的。
在空中失重的那几秒钟里,她睁开了眼睛,望着底下越来越近的河水,她想她就快要淹没下去了,她的大脑里面是空白的,什么画面也没有,Lisang的笑容,Lisang的歌声,甚至是老妈的唠叨,统统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风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似乎在提醒她正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
一切都在平静的河流之上迅速停止,她眼角逆流出一颗泪水,从额头流了下去。
往回倒的过程中,她渐渐地回过神来。死亡的感觉确实有逼近她,但脑子里为什么是一片空白,她所爱的,所产生欲望的东西,都不曾涌现。
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区,脑子已经麻木了,腿还在颤抖着,脸色有些发白,眼泪只流了那一颗就没有了。
一个女性工作人员也许看她孤独又不适,走到她身边询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微微地晃了晃头,眼神迷离地望着这个工作人员,用英文回答她,“我没事。”
那个女生还是给她倒了杯温水,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
她接过温水,湿润了一下发白的嘴唇。
旁人倒回来之后很少会有她这样的反应,多数都是尖叫呼喊着这是多么刺激好玩的事情,仿佛忘了前几分钟要跳下去时候的害怕。
张彩彩如果仔细感受一下,她会发觉其中有多刺激爽快,只是她执着的是,为什么在空中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休息好之后便离开了,带着那疲倦的身体,回到酒店里去。
又变得木纳,庸人自扰起来,说放下,说要忘记并没有那么容易,她呆滞地开着电视机在想着事情。
她还在回想着在空中坠落的时候的那种感觉,那一刻身体和思想都全然放松,像所有事情都释怀了的感觉,所有事情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她从来都没有过轻生的念头,无论在被谁抛弃的时候,都不会觉得要结束这个人生。在蹦极回来之后,她反而变得更加敬畏生命,换个角度去思考,她已然觉得自己是个全新的身体,全新的生命,从此,更要好好的面对这个充满了未知的世界。
此刻,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新闻,说的语言和在巴塞罗那时候的一样,她还是听不懂,但画面播放的,远远地超过了语言上的表达。
在西班牙较偏僻的一些地方,难民数量在不断地增多,画面上是一段又一段艰苦的环境中,吃不饱睡不好的人们在诉求着什么。张彩彩在学校时候也稍稍有听说过西班牙的情况,只是不曾想过会这样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也是西班牙的政治国情问题,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一幕幕饥饿瘦弱的孩童时,心里就不太好受。
心底似乎被触动了什么,刹那,她似乎想到了未来生活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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