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世]
寒冬来临,白雪飘飘,花瓣状的小冰晶悠悠然然地跳下来,一个接一个,不得不增添了几分浪漫,更多的是凄凉,本因灯火通红的大街上却因为这番美景而变得死气沉沉,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空寂无人的大街上,两边的路早已被冰雪覆盖,“踏踏踏——”一个急匆匆的脚步隐隐约约地飘荡着,平滑的学路一下子被踩出了几个脚印,约莫只有十几来岁,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偷偷溜出来玩了。
“呼呼——”天翎信背着手,有点儿匆忙脚步却又特别沉稳地走着,看上去似乎有一点小公子的风范,寒风迎面扑来,打到脸上凉凉的,他不经意地把脖子缩了缩,埋进衣襟里,以求温暖。
前方第三个路口左转,进去便是一个小巷子,他拐了个弯,忽然像是碰到了一个人,可把他给吓坏了,不禁后退一步,接住微弱的光源他看见了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孩。
“喂喂,醒醒。”这个大冬天的,要是有人睡在这里,那还得了,这是连命都不要了吗?天翎信可不是这种见死不救的人,他轻轻摇了摇那个小孩的肩膀。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叫醒自己,那个小孩微微有了点反应,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官清秀的男孩,不禁一愣,手中抱着的那一把剑抖落下来了一点雪。
这个细节天翎信捕捉到了,他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了这是一把破剑,早已残败不堪,剑柄已经被弄得不成样子,歪歪扭扭的,像是有人故意施加外力而毁坏,剑身也不厉害,多多少少上面也映着几条磨痕。
“这把剑能给我看看吗?”不知为何,一句话脱口而出,天翎信也要怀疑自己怎么会生出这般想法。
闻言,那个男孩根本就没有理自己,只是低下头看了看它,怀中的破剑又抱紧了几分,似乎很是抗拒别人动他的剑。
见此,天翎信也不多强求,毕竟自己不喜欢这样,为了不让欺气氛变得尴尬,只得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府里的?为何会在此地?”
他一瞬间抛出了一大堆问题,眼前的这个人不像是路边的小乞丐,看着服装穿着也没有什么不妥,倒是感觉也有几分华贵,挺像大府中的孩子。
许是说的太快了,男孩还没有反应过来,半响,才慢慢蹦出几个字:“朱殒白。”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没有继续回答之后的两个问题。
这条巷子的灯光并不亮,他看不清天翎信的样子,只是觉得此人并无恶意,只是好心想要帮助自己而已。
“……”天翎信沉默了一会儿,清幽的月光洒落在他的头上,他是背对着灯光的,在前方露出一个影子,迎着寒冷的风儿,显得那么的陌生,点点荧光打到周围的墙壁上,映照出一道优美的风景。
“朱家的人?”天翎信一听便知道小孩来自哪里,朱家在东城一带的名声也不小,算不上小府,他也了解到过朱家的一点情况,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闻言,朱殒白又低下了头,像是默认了他的反问。
“既然是朱家的,那为何不回去?我也没听过朱家在关系之间搞得那么紧张。”说着天翎信便抓起他的手,拉他站起来,毕竟朱殒白现在可还是坐在冷飕飕的雪地上的,虽然穿得也不是很单薄,但也会冷。
手一触碰到,恍然间觉得被电到一番,朱殒白急忙晃了晃身子,甩开了天翎信的手,语气并不是很好地说道:“别碰我。”
“……”
天翎信看着他,也觉得自己刚才许是一着急,有些失态了,毕竟自己只是路过,不过对眼前的人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前来关心一下还被人拒绝,他这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好心当鹿肝肺”似乎挺符合现在的场面的。
须臾,他看见男孩眼眶一闪一闪的,衬托着月光,微微泛起白光,冷月寒照,泪水更是显得凄凉,他顿时慌了,结结巴巴了一会儿终于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
他抓了抓头,有点失措的样子,他最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流泪,何况还是自己引起的,这心就不由得愧疚起来,却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天翎信仔细地询问了一番,好不容易终于弄清楚了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这下他的脑回路可就不足了。
朱家在城内的名声也挺高的,但就是总有那么几句闲言恶语,有的人就是瞧不起朱家的孩子,朱殒白的那把破剑就是被他们弄残的。
他从小就喜欢玩这些刀刀剑剑的东西,许是甩起来还觉得挺酷的吧,起码看上去总会有男子的风范,可就是生在了朱家。
“整天玩那把破剑干什么?就凭你?也敢来和我们比较?”
他们看着他整天舞来舞去,就是觉得不爽,故意挑衅了几句,并要求让他与自己一决高下,三个欺负一个人,当然不公平,可他们没想到的死他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把所有人都打倒在地,只能爬起来赶快走人。
可没想到酉时的时候,天已将黑,他在回府中的路上被一群热围堵,竟是早上那三个人逃窜的小孩找过来的帮手,一群人个个都拿着木棒什么的,又怎能打得过?
他好不容易脱身,却回不得家,因为那些人找到了家门口,就守在那儿的附近,不让他回家,除非他出现,那就只能被打一顿后,估计回不回已经不重要,虽然他们不敢往死里打,但他最害怕的是怀中抱着的那把剑。
那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了。
“娘……”他看着那把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的剑,不由得留下了眼泪,看着它就想到母亲,他偶尔仿佛能听到母亲的呼唤,仿佛她就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去。
本来身体就不好的他在这冰天雪夜中走着,什么吃的都没有,路人呢看到他,没有一个是愿意上前去帮忙的,原本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好心人,应该是外地来的,可听见他是朱家的小孩后,竟然也不屑的离开了。
朱家,要不是他的父亲有才有武,能为天国出力,幸好君主也不是没有赏识的人,毕竟人才不可浪费,也就重用了父亲,可并没有改变什么,连君主都对他们的家氏不屑一顾,不是对成人,而是孩子。
他脚步不稳地四处逛着,躲藏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迷迷糊糊地走进一条巷子里,只觉得身子一轻,歪头边晕了过去,这就是为何在他会在这冰天雪地里睡着了的原因。
天翎信听到这些不由得心头一紧,是个人都会对此感到不忍和可怜他吧?自己当然也不例外,可为何要以姓来作笑柄?这个就不太明白了。
“这是你母亲唯一的遗物?”须臾,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这把剑上,“我能修好它。”
“真的吗?!”朱殒白眼睛一亮,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更加瞩目,就算是灯光昏暗也能感受到眸中深处的火光,“真的可以吗?”
“嗯。”天翎信点点头,一只小手落在了朱殒白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揉摸了一番,似乎怎么也碰不够,他莞尔一笑,接过那把剑,“我说到做到。”
说着手心中就微微泛起了一片金光,在月辉之下,一切都是这么的梦幻,空气中逐渐升起了一点一滴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宝剑的锋芒,一剑见血!
迎着他的手,那些光仿佛有灵性一般,竟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缓缓飞了过去,如同飞莹耀舞,环绕在那把剑的周围。
不一会儿,那把剑竟是换了一副模样,跟之前破铜烂铁似的毫不相配,取而代之的是刻着青狐凤尾条纹的剑柄,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剑身被打磨得很光滑而又锋利无比,怕是白芒挥落,万物尽灭!
朱殒白也是修行道法的,这是头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小孩,光凭这技术,便能猜得出三四分,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孩能达到的境界,除非他天资过人。
“你……”他有些惊讶,虽说自己也毫不逊色,但不得不生出敬佩之情。
“嗯?”
“没……没啥……呃,谢谢你了。”他说地有些结巴,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能说清楚一句话来。
“有缘再见,我要离开了。”天翎信收到了君主的来音,眉头一皱,急匆匆地便道要离开最后留下来一句话,“这把剑,你拿去给那些围堵你的人看,我不信他们不敢让开。”
“啊……啊?”他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消失了,只留下一道亮丽的影子,他未能看清他的模样,只是这背影早已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朱殒白按照天翎信所说的话,拿出了那把剑给那群小孩看,没想到上一会儿还是一把破铜烂铁的破剑如今换了一副模样后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他们还真的让开了!只不过临走时还不屑地臭骂到了几句。
他一个人回到府里,也没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父亲,毕竟也不好再麻烦父亲了,君主是不会理会朱家孩子的,是生是死与之无关。况且事态没那么严重,并无伤及性命——至少他们绝对会这样认为,城内的秩序还是要有的。
“啥东西啊……”他拿出那把剑,隐隐约约看到剑身在发出微弱的光,他熄了灯,没想到光线变暗的情况下竟是更加耀眼——奇怪,刚才还在巷子里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发现?
剑身上上下下都被一层金光包裹着,他好奇地翻来看去,找到了一行字,上面写着大大的“青莲怒放,剑之以歌。”
“青……莲……剑?”他一字一字地念叨着,忽然从神经传来一阵疼痛,他抱着头,许久才缓了过来,方才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令他不解。
“酒和酒,终是酒,一壶佳酿痴醉梦,剑和剑,几生回,一歌青莲舞天下,人和人,不得人,一心芬芳坠阎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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