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翎信忽然拉起朱殒白的手,就这么一拽,将他逼退到墙角上,又用一只手抵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地按住,不能动弹。
“你说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天翎信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挡住了那双微微散发着蔚蓝光芒的眼睛,他把头埋在朱殒白的胸口前,喃喃说道。
天翎信:“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而赶我走,你明明不舍,却还是一走了之,那天天雷降下后,我在废墟中苦苦挖了几个时辰,可还是一无所获,我找不到你了,那时候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天翎信:“如果你真的毫无留恋,就不会一直偷偷跟在我身边,保护我。”
那天他偷偷出了天武城,来到了附近的那座深山里,由于他从未踏出过此城,对于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这才中了毒,再加上淋了雨,很快便身子不适,根本运不了内力,还偏偏遇到了山中最凶猛的黑狼。
“你支撑不住,晕倒了。”朱殒白低下头看着他,手里紧握着拳头。
“对啊,后来我还有一点意识,隐约地看到是天翎诺找到了我,把我带了回去。”天翎信顿了顿,继续道,“可我知道帮我赶走黑狼和解毒的人不是他,他是后来才赶到的。”天翎信低声道。
天翎信:“而那个人,就是你吧,朱殒白。”
他没有用猜测的语句,而是直截了当,肯定了这句话。
朱殒白:“……”
朱殒白垂下暗紫色的眸子,沉默不语。
“我早就应该猜到那天的人,是你,因为……”天翎信忽然抬起头,对上了朱殒白的眼睛,四目相对,空气中竟然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因为那一幕似曾相识不是吗?”
他说的那一幕便是在天武大街上的那一摔,马车,拉袖,擦肩,跌倒,护头,手伤,这一幕幕都刻在他的脑子里,又怎会忘记?
朱殒白当然也不例外,这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老天非要让历史再次重演,只不过是玩了一场角色互换罢了,那时候是天翎信护住他,而那次便是由他来守护。
“那时候你根本就不承认你是他,然后又将留给我的一丝希望活生生地掐灭,呵哈哈哈……”天翎信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诡异,听得朱殒白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我宁可自己就被那马车撞死在大街上算了,既然你说自己不是他,那便是旁人,是旁人,那便没资格管我的事情,又凭什么救我?”
“哦,还有啊,反正我又死不了不是吗?大不了骨个折而已,我什么伤没受过?”天翎信的目光死死地锁着朱殒白,眼眸中似有一团火在不断地燃烧,深蓝的烈焰魂绕惊人。
他从小便被关进府内,日复一日地学习功法,不得外出,直到有什么事需要他来做的时候才偶尔外出个一两次,相比起天翎诺,他对自由的渴望可是更加强烈。
背错剑谱一个字,父亲会用鞭子打骂,动作做的不够顺畅,父亲会用鞭子打骂,一套剑式的步骤错了,父亲也会打骂,无论如何,只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完美,父亲都还是会打骂他。
每个人在童年时期都要叛逆心里,有一次天翎信偷偷溜了出去,被父亲给抓回来了,又是一阵责罚。
要是问到他受了多少次伤,那可以说是浑身都是!
朱殒白:“……”
“够了……”朱殒白咬了咬牙,“不要再说了……我不许你这么看轻自己的命!!!”
朱殒白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自己身边的人甚至是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关心自己的人,那朱殒白便一定会护他周全。
“怎么?我自己的命还需要别人来掌管?”天翎信说的话对于朱殒白来说字字都是诛心,像是有意要激怒他一般。
“咚!!!——”朱殒白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顷刻间翻身将天翎信按到墙上,一只手砸到墙上,几乎快要打出血来,他沉声道:“我说了我不许你这么对待自己!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想法么?好,那我就告诉你。”
“嗯哼?”天翎信抬起眸,看着朱殒白的眼睛,蔚蓝的深眸里有着令人陶醉的妖艳,又像是平静的湖面,轻轻一点便会起粼粼波澜。
“闭上眼睛。”朱殒白避开他的目光,故作淡定到。
“什么?”天翎信有些疑惑。
朱殒白:“我说闭上眼睛。”
天翎信:“哦。”
天翎信果真乖乖地闭上了双眼,朱殒白似乎不太不放心,又一只手轻轻地捂住天翎信的眼睛,头缓缓靠近。
他越靠越近,目光一直注视着,天翎信,此人的五官及其端正,眉目清秀,眸瞳澄澈,可谓是从书画中刻出来了美男,他微微踮起脚尖,此刻自己离天翎信的脸不过才一厘米的距离,都快要贴上去了,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一个均匀,而另一个急促。
“等等!!!”
他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脸立刻停止了往前移,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靠近天翎信的耳边,轻声道:“谁说你的命只有你可以掌管?呵,我凭什么管?我是没有这个资格,可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还真要管了!”
朱殒白松开了捂着天翎信眼睛的手,轻轻点在了他的胸口上,微微扬起了嘴角,邪魅一笑,笑道:“从今往后,你的命就由我来掌管,我不许你死你必须不能死,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会将你从阎王那讨回来,讨不回来那就抢。”
“阎王说不定还不肯收我呢。”天翎信淡淡一笑,这一笑倾城,足矣把朱殒白心中的那片海掀起狂澜。
“你明明很关心我。”
闻言,朱殒白一愣,身前的人已经挣开了禁锢他的牢笼,转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后,他双手抱胸,乐道:“你就是口是心非。”
说着,他拉起来朱殒白的手,一个移行就消失在原地,转眼间身前便是一条小巷,没有没有太阳的烘烤,灯光的照明,显得无比凄清。
“对了,你当众脱下面罩,不会坏了天家的规矩吗?快带回去,我不想别人看到你的样子。”朱殒白忽然想起什么,捂了捂头。
“不想再带了,蒙着面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天翎信淡然说道,好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可是你之前说过,天家的孩子只能在爱……”朱殒白疑惑地看着他,道。
“你早就看过了。”天翎信转过头,深蓝的眼眸中有一种毫不掩饰的柔和。
朱殒白:“哈?”
天翎信:“那个雪夜,我没有带上面罩。”
他看了看四周,继续道:“也就是在这条巷子里,我第一次遇见了你。”
朱殒白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愕然道:“原来那天我遇见的人,是你?”
“嗯。”朱殒白笑道。
“怪不得你能通过这把青莲剑认出来是我。”朱殒白也乐道。
当初就是天翎信替自己把剑修复的啊,又怎会不留下他的气息?
“不过……当时光线太暗,我可是没有看清楚你的容颜啊。”朱殒白感叹道,“只记得在黑夜中那双蓝如大海的眼睛。”
“那现在不就让你看的一清二楚了么?怎么,还看不够?”天翎信邪魅一笑,脸微微贴近了朱殒白,“从今往后就让你一睹倾城。”
“嗯。”朱殒白的脸微微有些发红,由于光线太暗,并不是很明显。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天翎信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朱殒白:“这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啊。”
天翎信:“……”
“第一,我记得天家不能露脸的是亲血脉而不是弟子,所以那天你特意改了那条规矩骗我时我就有所察觉了。”
“第二,那天你从那群小孩手中救吓我,在客栈里喝走那些人,能让这些人害怕敬畏的人可不一般,就算是天家弟子也不敢那么的张狂,所以定是身份地位极高的才会有这么大的气势。”
“第三,我所了解到天家的血脉不过就两个人,一个是哥哥,另一个便是弟弟,世人皆知哥哥成熟稳重,弟弟逍遥活泼,对自己的哥哥更是敬佩和爱惜,凡有人出言不讳,他都是第一个上前去理论理论,实在不行就打一顿,他只喜欢与哥哥接触,更不用说是旁人了。”
“何况他对朱家的看法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估计也是恨不得把我赶走,又怎会救我?”朱殒白歪了歪头,看着天翎信,微微一笑,“那天警告我别呆在你身边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吧,瞧他那一脸醋样。”
“所以啊,也只有这个身份挺符合你了,不仅如此,也因为我相信你对待别人都是一视同仁,不会有偏见。”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朱殒白又把头凑近了天翎信一点,紫色的深眸里尽是散发着妖艳的光芒,一不留神便会令人陶醉。
“对对对,我的小白猪说的什么都对。”天翎信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眼里满是怜惜。
“什么你的我的,还有,我都还没有允许你这样子叫我呢。”朱殒白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
天翎信:“可我这样叫你你都回应了啊,再说,我看你还挺乐意的。”
“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巷里,两人站在无边的黑暗中,谈声说笑,好不浪漫,幽静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点点金光,点缀出最璀璨的辰辉。
天逐渐暗了下来,出现了无数颗星星,微弱的光芒透过屋檐照射到了地上,与金光融合在了一切,毫不违和。
一派妖艳的风月无边,款款缱绻,它们在黑夜之中闪闪发亮,熠熠生辉,如浮空的灵魂和瑰丽的梦,壮美至极,照亮了漆黑的巷子,此般奇景,无可言喻,唯余凝固的呼吸和断层的言语。
最美好的夜晚,与你共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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