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眼间便是天武城新君换位即日,全城上上下下都被打理得妥妥当当,街市里里外外灯火通明一片,无论在白天还是在夜晚,准能瞟到空气中一抹浓浓的光晕。
许久都为敞开的天府大门终于被打开,迎来千千万万的贵宾聚集在偌大的正神广场,整个空旷的地方顿时人山人海,一股气吞山河之征聚势待发。
“恭迎新任天武城君上位。”
一个华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天翎信依旧一身金莹抹亮风袍,背披红霞露珠三绫,一副淡蓝流转的双眸依旧那么动人,面似冷酷铁面的外表下是燃燃崛起的心,他缓缓走在红毯上,双手自然的垂在腰间轻轻摇摆,一点也让人感受不到紧张,令人越发欣慰的是他那从容不迫的目光,直至寒冽,神圣而不可侵犯。
从头走到尾的那一段路还很长,在众目睽睽下,他面不改色地走完全程,来到高高隆起的神台上,他娓娓转身,露出了倾城容颜,博得场下不少的女子的尖叫,就差冲上去要个签名了。
伫立在一旁的侍卫挺自觉的拦了拦,示意安静,怪异的眼神瞟过所有人,似乎有一种“再吵的话就把你给丢出去”的样子。
“……”
那些女子立马禁了声,无一不生怕自己惹怒了君主,这才刚上任呢,总得给人家一个面子,起码留下好印象。
君主呈上来一把剑,剑身以龙鳞为琢,被打磨得细致锋利,剑柄镶嵌着几珠白银,珍珠白色的小点随风而去,逍遥般飘荡在后,此等为上好的佳剑,绝对不是一般人轻易而拥有的,溟霜陌影,正是其中的那把影。
天翎信恭恭敬敬地收下,他垂了垂眸子,目光从那把剑上一扫而过,旁人看不出他的眼里有波澜,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真正的想法。
“咻——”他忽然高高举起陌影剑,锋芒所向阳光照耀的刺眼,折射几条炫丽的金光,刺剑忽然光芒大作,随着天翎信眼神的锋利而耀眼。
来宾全部行礼,几千万号人整齐一致地双手抱拳,九十度鞠躬在人杂的情况下一并完成,竟没有散乱的感觉,给以一种规矩,舒心,丝毫不眼花缭乱之感。
“天武城君,以善为扬,以恶为果,威名永望,赤战天下。”
“天武城君,狼烟四起,不共天地,巍峨一约,星火燎原。”
“天武城君,护平八方,所向披靡,山河依旧,四海无忧。”
几句气势磅礴的话语回荡在正神广场,乃至整个天武城,所有人面容严肃,丝毫不敢懈怠,君主悠然地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微微点头表示满意和赞许。
天翎信动了动嘴,道:“继承……”
“慢着!!!”
下半句还未出口就忽然被打断,天翎信挑了挑眉,目光随着众人的惊诧一并看向声源处,瞬间瞳孔放大,拿着陌影剑的手不禁有些颤抖,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消散。
“谁?”所有人一同警觉起来,宾客倒也无比从容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场面并没有慌乱,也不枉百姓对天家威名的信任。
天家会保护百姓,没有人会受伤。
“看,他在哪儿!”一个人有意无意地喊了一句,他指着门后缓缓进来的紫衣人,腿脚不自然地发抖,也不知为何,全场一片安静。
“你怎么还敢回来?”君主最先打破死寂,语气带有着不善的意味,是个人都能感觉到此刻他的心情并不悦。
“这里这么热闹,我回来有何不可?怎么,你是不欢迎我,继承大典的邀请函并没有送到我手上,到底是忘记了还是不欢迎朱家,我想天武城君主心里最清楚!”来者也不甘示弱,丝毫没有顾及地回了句,“其实准确来说是根本瞧不起吧!你还是那个老样子。”
“住口。”君主蹙了蹙眉,脸上越发的难看,不仔细观察也发觉不到,他的脸上早已青了一片又微微增添了几分白。
“怎么是他?他居然还没有死!”
“谁啊?谁没有死?”
“你是猪啊,朱殒白,朱家的那个臭小子,十年前朱家全灭,本以为无一幸存,没想到他竟然侥幸逃过了一劫。”
“居然是他!克死了全家还不够吗?这是要来连我们也一并诅咒?”
众人听来人这样不怕死,又根据他说的话,立马就联想到了一个人,想着想着,脸色顿时也跟君主一样青了不少,生出了几分慌张,不过看样子他们对朱殒白的事情并不知情,而他也从未告知外人,也懒得多做解释。
朱殒白咧了咧嘴:“我的嘴巴可由不得你来管,别在这里装疯卖傻像个无辜的人一样杵在这,连我都觉得恶心。”
他一眼扫过全部人继续道:“你要是看我不爽可以,无论你怎么针对我我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可你羞辱我的家人,这怎么能原谅?”
在天武城,继承大典在所以的心目中是最为重要的,从古至今无一例外,不论是谁,是百姓还是罪犯,只有身在天武城,为其中一员,都必须出席,否则就是大为不敬。
他起码也是朱家的孩子,也有这个权利,而邀请函并没有送到朱殒白手里,也就代表着不接受朱家的邀请,嘲讽之意已经很显而易见。
这可是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也是最看重的事情。
“你做到这样也就算了,可你在天雷过后对朱家不管不顾,也不处理尸首,就那么扔在哪儿,日复一日受风吹雨打,自然而渡,这些又算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的家人!!!???”
“朱殒白!”天翎信吼了一声。
“嗯,怎么了?”朱殒白脱下斗笠,眼睛早已红了一圈,他避开天翎信的目光,落到君主身上。
“哦……我还差点忘了,你原本不就是这个样子嘛?当初你害了我们全家后就把我带回了天府,看似好意照顾其实……”朱殒白拍了拍头,看似思考的样子,眼神也渐渐变得锋利。
朱殒白:“早就想杀人灭口了吧?”
语出众人大为惊讶,目光齐齐聚集在广场中央的朱殒白身上,逐渐生起了非语,窸窸窣窣的杂碎声回荡在四处。
“你有好几次想要下手,可都被她给制止住了。”说到这儿,朱殒白顿了顿,咽了咽口水颤声道,“我还尊称她一声娘,不是因为我已经原谅你们,而是因为她和你不一样,她才没有你这么冷血无情!你和她相比起来,还差太远了!!!”
“闭嘴!”君主顷刻间移行到朱殒白身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微微用力,不禁让他觉得有些吃痛,君主靠近他的耳旁,轻声道,“别跟我提她!!!”
“嗯哼?我为何要听你?”朱殒白拍开了那只手,闪到了一处,负手而立,紫衣加身显得更加成熟妖娆。
“说你没有忘记她我还当真信了一点,如今看来在势力面前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朱殒白伸出手,一道剑气划过君主的脖子,似乎是砍断了一根绳子,他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里面飞出来的珠子。
“你看吧,不然这是什么,证据?你还爱她的证明?还是其他意思?”朱殒白把珠子往上空抛了抛,耐不住好玩的性子悠悠然然地把弄起来。
“还回来!”君主瞪着他,眼神一点也不和善,变得凶狠起来,看得旁人自觉的都后退了一步,以免他们打起来伤到了自己,那不就亏了。
“如果我说不呢?”朱殒白冷眼看向他,眼神中满满的不屑与冷漠。
他把珠子又往上空扔了扔,再没有掉下来过,像是被一种引力给吸住了,此刻天翎信手里握着珠子,喝道:“够了!”
“你也要帮他?”朱殒白看了天翎信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对哦,我差点忘了,他可是你的父亲,你自然是要护他的,又怎么可能为了我这个外人而背负上一个让世人唾骂的罪名呢?”
“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坐上这个君主之位,它不适合你,也会害了你,你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它而牺牲了多少人,上面沾满的都是百姓的鲜血,坐上去只会脏了你。”朱殒白眯了眯眼,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笑得很苦涩,“当年你的父亲也是这么做的。”
天翎信:“怎么可能?他……”
“怎么不可能!!!你可知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要找他复仇,他所欠下的血债,只有他自己知道,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朱殒白随手甩出了一道剑气,打到了不远处一根柱子,顷刻断裂,吓坏了周围的宾客,庆幸大家都躲开了,无人受伤。
朱殒白突然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带着哭腔,摇头道:“当年……我飞升之时,把天雷引来朱府的就是他!”
朱殒白用手指着君主,眼神中满是仇恨凶狠的目光,他缓缓走向天翎信,笑道:“你应该很想知道,为何他能把天雷转移位置吧?就是因为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他才学会了这阴险的招数!”
“所以……那天你不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天翎信把头转向君主,手中的白银剑似乎换了一副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寒光四溢。
“不……”朱殒白摇了摇头,眼眸中的星火燎燎升起,“当然不止这些。”
他摊了摊手,一副无奈道:“我要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你相信我么?”
“相信什么?”天翎信茫然地看着他。
“哼,我告诉你的……”朱殒白抿了抿唇,他巴扎巴扎地眨了眨眼睛,颤声道,“没想到你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朱殒白:“呵呵呵……也罢……从来都是这样,我求这些干什么,这不一直都是这样么?像我这样的人,哪会有人敢相信我啊?你说是不是?”
“我能抱抱你吗?”恍然间朱殒白抬起眸,道。
天翎信:“……”
他也不等天翎信的回复,直直向前走去,明显感觉到身前的人后退了一步,显然是抗拒,他心中一哭,轻笑了一声,还是张开手抱了上去。
“嘀嗒嘀嗒……”一团血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众人一惊呼,只有君主淡然一笑,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原来……这个就是你给我的答复……我知道了。”朱殒白看着自己肩膀上那只狠心推开自己的手,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上面已经插上了一把刀,鲜血淋漓。
朱殒白:“我们无意间的相遇,我还以为这是上天送给我的知己,如今看来并不是白白相赠,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与回报。”
朱殒白咬着牙,泪水终于还是如掉线般滴落,刚才他强忍着,默默对自己说。
不要流泪,不要让别人看到你懦弱的样子。
可在天翎信面前,朱殒白依旧忍不住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可是——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可能还以为如今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走上这条路的代价就是这样啊,长见识了。
朱殒白:“当年的欢喜,不过是一时的兴起,因由与所以,只因都是最初的你。”
一句话沉甸甸地压在了天翎信的心头上,他胸口皆是一闷,恍然间才意识自己都干了什么,手中的陌影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响,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天翎信抖着手,想看看朱殒白的伤。
“哼。”朱殒白冷笑一声,并没有抗拒,然而笑容却随着天翎信忽然顿下来的手而逐渐凝固起来。
天翎信像是想起了什么,收回了手,漠然道:“我不管你和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你现在还不能伤害他,否则核心能源水晶系统就会崩溃,天武城会迎来灭顶之灾,我不能任由你在这里放肆!”
“我放肆?”朱殒白苦苦地笑了笑,“对啊,我放肆……是放肆过头了,现在还没有完成继承大典,新君上位即前原君如果死了的话,水晶便会失去了‘支架’,他如此疼爱你,还真的是煞费苦心,兜兜转转所以你还得当这个君主,哼哈哈哈……”
“可是……”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仇不报不行,这个人,我带走了。”
朱殒白:“放心,他不在了水晶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你的那个好父亲啊,早就得偿所愿了。”
朱殒白看着天翎信手上拿着的那把陌影剑,眸子闪过几分嘲讽之意。
他朝着君主走去,没想到身后被一个人死死地抓住了手腕,他还没回头,一个拳头打在了他的小腹上,瞬间连人带剑的飞了出去,青莲剑脱离剑鞘,直直插入地面。
众人大骇,有人拍手叫好,一度欢呼声此起彼伏。
“噗……”朱殒白吐了一口血,扶着青莲剑缓缓起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许久未曾有过波澜的瞳眸闪过几分诧异之色,疑惑感遍及全身,将疼痛取而代之。
许久为发话的君主也是为之一愣,他嘲讽道:“朱殒白,我是估计他的面子上才放你离开,不然你以为你会有那么容易逃脱天牢?真是笑话!”
他转过头看向天翎信,大声斥责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别再说了……”天翎信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变得更加令人发畏,“不需要多做解释,我不想听。”
面对自己的父亲,天翎信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好,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目光落在朱殒白身上:“别让我再看见你,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
“我……”朱殒白哑口无言,他捂着小腹,缓缓向他走去。
天翎信:“滚!!!”
逐客之意已经显而易见,他看了朱殒白一眼。
朱殒白:“……”
朱殒白对上了天翎信的目光,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他咬了咬牙,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下,只留下一句冷语“后会有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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