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东方天穹极目之处泛起一层淡紫涟漪。
“嗯啊……啊……”
突兀间,一声婴啼划破长空。
随之,伴着婴儿的出世,天空陡然间萌生出缕缕光耀,本被旭日映照的天空瞬时变得更为光亮!
“你顺应天地旭日而生,天穹更应你出世之境,那便为你取名天皓吧!”
……
……
十五年后。
“滴答……滴答。”
天空乌云濛濛,不急不缓地下着小雨,又似乎下一刻便会以暴雨之姿吞噬迷惘无力的风天皓。
在一间屋顶半漏雨水顺流而下的茅草屋里,风天皓抬起了头,对于那些滴落在发丝,眉梢,鼻尖的雨珠置若罔闻。
他的眼中似乎少了些什么?那似乎是生气,似乎是希望……
“我该怎么办……”
半晌,“我又该怎么活?怎么活……”风天皓攢紧了双拳,泪水止不住的打在半跪着的膝盖上。
……
回到前一刻。
漏水漏风的茅草屋里仅有的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斜斜地躺着一具极为冰冷的身躯,仿佛下一分钟乃至下一秒就会魂归九幽!
那身躯极为艰涩的伸出了她那只枯瘦干瘪的手掌,并轻抚小男孩温暖的脸颊,“天皓,你父亲死的早,在你三岁尚未记事前……”
“咳咳咳……”
“母亲!你没事吧!你……你别说了!”小男孩反手紧握其母冰冷的双手,泪眼朦胧。
“傻孩子,我没事的,这世间谁又能不死?这只不过是我的命数已尽罢了!”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是把刚刚未说的说完吧!你父亲在你三岁时便外出打猎不幸身亡,你自幼…咳咳……自幼便无父亲疼爱,也从未吃好过一顿,甚至未曾穿过几件新衣。现如今我也快了……你以后一定……咳咳……一定要……”
奈何,语未尽,人已逝!
风天皓虽年幼,却也懂得。他知道她的未尽之语:“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才十五岁的他,就算懂得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又能如何?身处千万大泽,孤苦伶仃,无亲朋好友,他该怎么活?换而言之,他能怎么活着?
他何尝不懂母亲才临近四十的年纪便一副苍老不堪,皱纹缠身,行将就木模样的原因?
其一便是父亲死时,哀莫大于心死的母亲。父亲的死对情种深种的母亲而言是十分沉重的一次打击。
其二便是父亲死后,家中粮食便极为短缺,而母亲为了照顾幼小瘦弱的风天皓,经常自己一个人几天不吃不喝。即便如此,风天皓也因为营养不良,跟不上身子发育所需,显得极为消瘦。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但却是最模糊的一点,风天皓曾隐约记得他母亲偶次太息流泪时说起他父亲身亡实则为奸人暗算。之后在风天皓六七岁时,母亲出过一次远门,归家时便已经不再是风天皓记忆中清素脱俗,美艳动人的模样了,转而为一副垂垂朽矣,行将就木的模样。一直到今天,母亲终于不堪倒下了……而临死,她也从未解释过为何会如此!从未提起过他那“仇人”!
甚至于,风天皓也怀疑当初是否由于年幼记错或者听错了。所谓的“仇人”真实存在,亦或者是子虚乌有?
但是,这林林总总的一切皆显得无足轻重。唯有如其母未尽之语:好好活下去!
只有好好的活下去,才有更多的可能去追究那遥远的真相。
……
在那间破烂不堪,既不能防雨又无法挡风的茅草屋后边不远的陡坡上。
年仅十五的风天皓吃力的背负着生他养他同时也是他在世上最后的亲人,最后的牵挂。
汗水不断混合着雨水沿着风天皓消瘦的脸颊滴下。宛然间,可以听到那尖锐的“滴……滴……”之音。
良久,全身早已被惨杂雨水的汗水浸透的风天皓来到了一块微微隆起的小土丘旁。
小土丘正前方有一块腐朽的矩形木板直插入坚硬的土壤中,木板上雕刻着几行大字。
轻轻横放下背上的母亲,风天皓看着那几行大字,楞楞出神。
不知过去多久,天空上的乌云非但不见少,反而似乎愈发密集阴沉起来。
“轰……”
直到一道雷电倏地落地。呆住的风天皓终是回过神来。
事实上,之前那些年每逢随母亲来扫墓,风天皓总会因那几行字静静发愣。无独有偶,今天也不例外。爱夫慈父——风笑逸这两行字不停的萦绕在风天皓脑海,不停的迫使他去追忆记忆中模糊不堪的身影!
“父亲,虽然你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很淡很淡,甚至你仅仅只是一个称谓了……你的模样,你的手掌,你的怀抱……也许我也只能默默幻想了。”
风天皓顿了很久,才继续以沙哑低沉的声音自语道。
“母亲,我知道父亲走后,你始终不快乐,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恐怕早就追随孤独逝去的父亲而去了吧?现在你也走了,我将你和父亲葬在一隅。让你们春夏秋冬,四季轮转再不分离吧!我相信你在天之灵也会同意儿子这么做的……”
话罢的风天皓抹了抹额上的水珠。开始赤手空拳在隆起的小土丘旁挖坑。连吃饭都吃不饱的风天皓家中又怎么可能有可以挖土倔地的铁器呢?
在这千万大泽中,铁器可不多见。
而不知是何原因,这千万大泽不多的土壤极为坚硬。即便是有削铁如泥的宝刀在手,想要挖出一个可葬人的坑洞来也需要耗费一番手脚!
想当初葬下风天皓父亲时,其母亲费了几天几夜的功夫尚且不提,那双手事后更是差点废掉!
而宛若一个轮回,同样的阴雨天,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方式。风天皓赤手空拳的为其母亲下葬。
……
风停了,雨歇了。那团团密布的乌云早已散去。
随着一道跨越天际的彩虹浮现,那轮久违的日出终是再度于湛蓝天空上映。
过了一会儿,太阳放射的光芒照耀到了一处陡坡上。
陡坡上,原来的小土丘旁已经多了一个同样微微隆起的小土丘。
“母亲……父亲……你们,安息吧!”
双眼布满血丝的风天皓最后看了一眼父母的安息之地,然后迈着铿铿锵锵,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步子往那生活了十五年的“家”走去。
在金色的日光下,那对低垂着的双臂,那铿锵艰难的步伐,那消瘦的身躯,淡淡的将一切镌刻于此地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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