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安静了,我甚至习惯了她每次来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
韩寻帮沈季风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我难以想象她对沈季风的用情至深。
韩寻是个好女孩,她三年的执着让我感动。
沈季风如果知道该多好,如果他能醒来,他会知道这三年来,有一个女孩每天都坚持来看他。
“何韶凡。”
韩寻突然叫我的名字,她的声音平淡,无悲无喜,我不禁一怔。
自从三年前,她因为受不了沈季风成为植物人这件事,在医院跟我闹过一场。她哭的肝肠寸断,从那之后再也没跟我说一句话。
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仍记尤新。
她红着眼眶,声音歇斯底里。
她说。
“何韶凡,为什么遇到你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好下场?”
……
她三年前的样子依稀浮现在眼前。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盯着沈季风的脸,像在自言自语。
“以后,拜托你好好照顾他。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甚至没有笑过一次。自从阿风变成这个样子,我差不多快要忘了什么是笑。”
“何韶凡,说真的,我恨你。恨你毁了我的爱,恨你毁了每一个人的人生,恨你明明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所有,却总是有那么多人固执的守护你。哪怕万劫不复,哪怕拼了命……”
“三年,每一个人都在变,只有我们还活在痛苦之中,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我也看淡了,恨你又能改变什么,阿风不能醒过来,恨你,一切也不可能重来,遇到你,被你迷惑,不止阿风,顾行……韩宥也一样悲哀。”
“你知道吗,这三年,沈季风的父母过的不好,我不好,你也不好……韩宥同样不好。”
“我以为我回到韩家不会开心,可那终究是我连着血脉的亲人。你不知道吧,我和韩宥都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怪不得从小他一直叫母亲的那个女人对他不好,不是亲生的孩子,又怎么会有真感情。”
“我和他的亲生母亲,是一个姓刘的佣人,那是父亲年轻时喝醉酒酿成错。我们的母亲倔强的生下我们,但是她只不过是一个佣人,成为不了韩氏的女主人。”
“父亲想让母亲消失,把母亲关在德国十七年,五年前,我父亲明媒正娶的那个女人有一次喝醉了酒,说出了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韩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费劲千辛万苦把母亲从德国接回来,给她买了一座孤僻的庄园,也把母亲安置在那里。”
“他默默隐忍了那么久,我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似乎也没有那么恨他了,他终究是我的哥哥,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一直很理智,他甚至把这件事瞒过了父亲。”
“我和韩宥不过是韩氏的耻辱,但是这个秘密只有父亲和他那个明媒正娶的女人知道。那天韩宥突然告诉我我和他的身世,他跟我说‘妈很想你’。”
“我去看了那个生下我和韩宥的女人,她看起来很老,一点也不注重保养,跟父亲娶的那个女人简直天壤之别。那天,我一个人躲在房间哭,我骂她滚,她不是我母亲。”
“她跟我说,她不奢望我能认她,我愿意来看她一眼,她已经是莫大的满足。她嘱咐了我很多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她很认真的说。我才悲哀的发现,我从小在夏家长大,家里严苛,我一直被灌输一些关于家族利益与个人牺牲的东西,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温情,这也是我性子为什么我行我素的原因。”
“但是现在,我很想跟她生活在一起,我想跟我的亲生母亲生活在一起,我想弥补她这些年受过的苦,我想陪她度过漫长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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