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众人都浮现震惊之色,冷亦维的脸色微微白了白,他还记得,有一次正要出府门,门上有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人到了府上,说是要见齐王妃,问他是谁,他说是从南疆来的,之前慕容大人活着的时候与他家关系不错,后来那些年他家去了南疆发展,如今回来祭祖,也来探望一下故人之女。
齐王冷亦维并没有多想,微微点了点头,门子飞快进去报信,后来冷亦维也便出了府,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里,毕竟慕容家之前的门客世交有不少,这样的人也并不少见。
只是,此刻突然想起来,他的心里猛然一抽,因为他记得那个人说他来自南疆,南疆是海边,能够出产这种东西也不足为奇。
细细的算上一算,见那个人好像也就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
他胸口的那口气提了提,莫非……这都是真的吗?
皇帝沉着脸,他盯着采蔷,“继续说!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采蔷白着脸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收回手指,慢慢的掐在自己的掌心,低声说道:“这东西吃下去之后能够让女子的肌肤变美,就像是……新生了一般,能够退去肌肤上的所有斑点杂质一类的东西,变得干净透明,但是,说到底,这东西总归是伤身的,特别是对女子而言,是会伤气血的,久而久之,如果长期的服用下去,会让女子最终虚弱而亡。”
她这话一说,那些太医反应最为强烈,眉心齐齐的一跳,顿时明白为何韦贵妃的脉象那么奇怪了,也瞬间明白,那方子上的两味药为何下得那么巧妙,原来是为了这个东西,想必这东西一下去,另外两味就会受到牵制吧?
为首的张太医叩了叩头说道:“皇上,如此说来,这张方子以及贵妃娘娘的脉象也便能够解释得通了,臣等无能,居然没有听说过此事,真是罪该万死。”
皇帝沉着脸没有说话,再看向韦贵妃的时候目光倒是柔了柔,韦贵妃微微侧首,眼角隐约有晶莹的光芒一闪,皇帝的心中更是微微一酸。
他转头看向采蔷,厉声说道:“到底是谁主使的你?居然弄这些阴毒的东西来暗害朕的贵妃!”
采蔷惨淡的一笑,眉梢有几分绝然之色,她叩了叩首,“奴婢乃是齐王府中的人,跟随齐王妃多年,一年多前王妃派奴婢入宫,几番周折才安排才到了韦贵妃的宫中,奴婢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以厨艺获得娘娘的重用,然后再在她的汤药中加入此味药。”
“混帐!”有两个人异口同声。
众人愕然望去,其中一个自然是皇帝,而另一个便是齐王殿下了,他的脸色苍白,浓眉微挑,眼睛里有几分愤怒之色。
看到皇帝看来,齐王掀袍子跪倒在地,“父皇!慕容她……她不会如此做的,她那样柔弱,怎么会做出如此事情?又怎么能够有如此的心机和能力去安排一个宫女入宫?”
“说得是,”皇帝短促的一笑,他抬手扶了扶额头,转头看向苏公公,“这件事情,你要好好的查一查,看一看,有这么大能力的人,究竟是谁。”
“是。”苏公公赶忙提了一口气道。
冷亦维的神色一僵,皇帝如此说,便是已经认同了那采蔷的话了,他正欲再说些什么,只听外面脚步声响,几个人影快速到了跟前,手中拿着一个盒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冷亦维一眼便看到了那只盒子,古香古色,四角包着金片,这正是慕容诗整日放在梳妆台上的东西,他每次去她那里都能够看到,以前以为是装了首饰一类的女子用的东西,却不成想,今日闯下大祸的东西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现了无数次。
盒子快速打开,里面躺着满满的一盒子的东西,正和竹篮里的一模一样,东西从慕容诗的卧房里搜出,再加上采蔷的证词,辩无可辩。
韦贵妃看清那盒子里的东西,哭叫了一声,终于晕了过去。
容溪浅浅的勾了勾唇,这晕得……还真是时候啊。
皇帝急忙派人把韦贵妃安排好,站起身来,语气森冷的说道:“把这些东西烧了,宫女采蔷……仗毙!慕容诗……既已身死,便由齐王抬回王府去吧,丧事依旧按王妃的体制去办吧,只是要快。此事今日到此为止,不许再往外传一字,若是让朕知道出去胡言乱语,定要拔了舌头!”
一屋子人都施礼称“是,”皇帝一甩袖子,“都退下吧。”说罢转身去了内殿,安抚韦贵妃去了,另外留下那几个太医给韦贵妃的身子再想个方子。
人们呼啦啦退了出去,苏公公一挥手,几个太监过来拉住了采蔷,她显然知道自己此番说出实情定是难逃一死,脸色苍白的握着拳头并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里泪水横流,只盯着跟着孝儿进来的那个女子,似乎有千言万语只在一双眼中。
苏公公看得真切,以眼神请示冷亦修和容溪,容溪淡淡的摇了摇头。
有什么可说的呢?就让她怀着自己的想法去了吧……也总好过到头来还要伤心一场。
一行人不再多言,只怜惜速出了宫,冷十五已经赶了马车在宫门外等候,看到众人出来急忙放下长凳,众人先后上了车,唯有那个女子坐在马车的最靠近门口处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你还要回齐王府吗?”容溪突然开口问道。
那女子猛然抬头,半晌,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想再回去了,只想和自己的母亲弟弟一同离开,平安就好。”
“也罢,”容溪点了点头,“那本王妃便护送你们出城吧,至于以后,就靠你们自己吧。”
“多谢王妃。”女子说罢,又垂下头去,她的心仍在激烈的跳动,采蔷的下场她看得清楚,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将来也要和她一样的下场。
护送那女子出了城,冷亦修这才说道:“你是不是在那夜见到她的时候便动了心思?”
容溪微微一笑,“王爷好眼力,居然看出来了,不错,她正是容秋身边的那个丫环连琦,她的家中弟弟生了病,慕容诗利用这点让她去了容秋和左青莲那里四处挑拨,而她自然也是熟悉采蔷的。”
“那个采蔷说起来也是可怜之人,父亲好赌,每每逼迫她要钱,家中的母亲以泪洗面,还有一个妹子,慕容诗也是承诺照顾她的家人,供他们衣食无忧,她这才入了宫,冒险做这事。而今日连琦易容成她妹子的模样,就是告诉她,其实上慕容诗根本没有好生照顾她的家人,父亲赌的无钱被人砸断了腿,母亲又气又急而一命呜呼,而这个妹子也被人捏在手里。”
容溪叹了一口气,“这些的确是实情,只不过她那妹子已经被冷十三救下,安顿好了,我也叫连琦告诉了她,等到完了这事,便能好好的过日子了。”
冷亦修的眉头微微一皱,“不成想,这慕容诗竟然如此狠辣,实在是看不出。”
“她并不是有多狠辣,而是入了执念,为了报仇不惜一切,任何人任何事如果要挡她的路她都不会手软。”容溪心中也不胜唏嘘,这若是在现代,早该看心理医生了。
“韦贵妃的身子……”容溪顿了顿,对冷亦修说道:“会有办法的,发现的不算太晚,好生调理,会好的。”
冷亦修知道她是在乎自己心中所想,伸手揽过了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天一夜的惊魂终于过去,次日清晨又是一个大好的天气,秋风送爽,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上天丝毫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发生什么改变。
容溪想着慕容诗那激烈的一撞,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任何人任何时在时间的车轮面前都如一粒细小的尘埃,根本无法阻挡,第二天太阳依旧升起,不会为任何人发生改变。
早早的吃了早膳,容溪坐在梳妆台前,孝儿为她梳头打扮,因为今天要穿那件华服,所以在首饰的选择上也不能够马虎,至少要配得上那件衣服才行。
只不过孝儿挑选的宝石、赤金的首饰都被容溪摇头否了,孝儿苦笑道:“小姐呀,那衣服如此华丽,不配上相同的怎么行?”
容溪扫了一扫自己面前的首饰道:“那也不能用整套,否则的话晃得人眼什么也看不见不说,还要让我托着一脑袋这个,重得要死,不行。”
她这话一说,惹得孝儿“扑哧”一笑,“您这论调倒是新鲜,别人是恨不能都戴上,方能显出宝贵来,您倒好,倒嫌重了,头一次听说。”
容溪说话间挑出一只蝶恋花的钗子,中间的花用五色宝石做成,雕工精致,切面光华闪烁,而四周的蝴蝶则是用赤金做成,精细别致,栩栩如生,她递给孝儿道:“赤金宝石的就这一样就行了,其它的用些东珠和羊脂玉就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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