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永生

有时候，善恶可以篡改，可以颠倒。

时真以为，自己是善良的。

但是与此同时，千千万万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善良的，或者，是因为某些无可奈何的理由而被迫做了不善的事。

时真：梧言，你看见了吗？那些舆论的指向……

时真走到顶楼，发觉自己掌心的核心幻力已经开始渐渐有消散的迹象

贺梧言：放弃专一？

时真：是啊，他说应该放弃专一，人生丰富多彩，没必要执着于一人一物……

时真思忖着，认为梦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挑战人的社会性。

人在自身的自然性与社会性中徘徊，最终驻足于社会性中创造时代神话。失去了社会性，人就不能被称之为人了，也再无所谓意识世界可言，意识崩塌，则人类物质世界难以自生。

时真：这是在用温水煮青蛙呢。

时真苦笑着看了看天空，淡蓝色，镀着一层稀薄的混浊。

贺梧言：时真，如果你许愿自我毁灭，幻域会消失是吗？

梧言犹豫着说出了口，愿燃在一旁摇了摇头。

愿燃：不光幻域，所有的幻灵，包括你我都会消失。只不过……之前有很多人许愿自我毁灭，幻灵们都拒绝了。

愿燃不愿提及这一毁灭机制是梦设立的，所以他也可能会将这一机制废除。

他知道梦被捆绑在永生中的痛苦，无法逃离，却又不敢终结。人们都说死亡是很痛苦的，但是永生也未必轻松到哪去。

时真：或许，梦在向我们求救。让我们拯救这正在走向堕落的世界。然而这个世界太过风平浪静了，每个人只需要想着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就够了，不用过多顾忌他人……

时真缓缓说道，梧言恍然警醒。

贺梧言：他是想赌一把，看看这个世界会在他的搅动下崩溃，还是渐渐变得强大到足以抵御他的一切进攻。

时真点了点头，他隐约感觉得到梦其实也是想进行自我毁灭的，梦开始觉得自己不再具备帮助人们的作用了，他觉得幻域在让人们走向堕落。

幻域。

凌若：说吧，你为什么还想临死前把我拉下水！我都已经死完了一次了，你还想让我死一次？

凌若对着梦一阵怒吼，她害怕自己再次消失，也害怕自己喜欢的现实世界崩塌，也为愿燃、时真和梧言看着自己的眼神变了而感到懊恼。

梦：我觉得，因为欲望而变得丑陋的人类，很可笑，也很可怜……但这些都是他们用力活着的证明，我不敢擅自毁灭。

梦犹豫着，他发觉自己的幻力越来越强大，发现现实和幻域的界限已经开始越发模糊。

梦：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和手段轻而易举地达成自己的愿望，是他们先开始侵占幻域的！

梦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凌若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她不想看到自己一直奉为信仰的梦失去意志。

梦：我想让他们嫉妒，让他们失去努力接受自己的能力，我要让他们三心二意，再也没办法轻易做成任何事！这样他们就还需要我！我就算让他们没办法再好好活下去，也不想失去自己存在的意义！

梦继续哭喊着，沙哑而无助的声音贯彻整个幻域。幻灵驻足，看着自己的统领发狂，只能纷纷哀叹。

凌若：你已经可以休息了，你没听时真说过吗？你曾经做过很多好事。你的存在本来很美好，一开始人类太过弱小了，他们需要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生存方式。

凌若捧起梦的脸，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梦再次发作。

梦：他们越来越不拿愿望当回事了，他们越来越强大了……即使侥幸能许上愿，实现之后也只是继续滥用愿望，一点都不像以前……

李彧：啊，这就是我们经济学学过的，边际效应递减呢。

李彧悠闲地走了过来，自然得如同他在自家公园门口散步一般。

李彧：你饿了，别人给了你一个饼，你感到很满足很感激，别人看你饿坏了，又给了你一个饼，你更高兴了，等你饱了，别人源源不断地给你食物，那时候你甚至想要把它们通通丢掉。

凌若警觉地看着李彧

凌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李彧：啊，我很早就发现你们了。

李彧顾自走向梦。

李彧：时真和梧言在较劲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梦：所以你想做什么？

梦开始有些生气，他不喜欢这世上有任何事出乎他的意料。

李彧：时真好像要自裁呢，我在想，倒不如替我那些死去的女同学报个仇？

李彧淡淡地看着梦，他知道自己不是幻灵，也没有和任何幻灵结下契约，所以没有任何特殊能力，进入幻域也只是偶然，但他决定把自己所有的顾忌都抛开。

凌若：李彧，你想做什么？回去好好学习，安安稳稳地过你的日子不好吗？

凌若挡在梦的身前，说着毫无说服力的话。

李彧：安安稳稳？我还怎么安安稳稳？要不是我数次强行入睡走到这里，我还不知道原来是你们在搞鬼，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活到明天，安安稳稳？别自说自话了！

李彧举起拳头想攻击梦，却被凌若拦下了。

愿燃：梦，你和时真，谁会是先自裁的那一个呢？

愿燃喃喃自语，只觉得时真的求生欲正在转弱。

凌若看着甚至无法站稳的梦，又看着因为突然梦醒而渐渐消失的李彧，暗自决定要先将幻域摧毁。

凌若：你是抱着对这世界的爱出现的，不该满怀恨意地死去。

凌若把头转向核心幻力所在的方向，暗自下定了决心。

凌若：你不应该拿永生折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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