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奔赴省会的列车

傍晚6点多，巫澜波和方子去往省会的列车终于启动。绿皮车厢里，方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巫澜波厌恶地看着方子的睡姿，白了一眼，也闭上了眼睛养神。中间通道上挤满了没买上坐票的旅客，汗渍味、吵闹声充斥着整个车厢，不时有个别旅客挤过来挤过去的挪动着。

一个中年男子依着方子的靠椅，斜站着身体在看报纸，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稍秃，腋下夹着一个半旧的公文包，好像这个吵闹拥挤的过道并不影响他的阅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这个中年人轻轻发出来一声“哦”，脸色发黄通，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留下来，同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方子这边靠过来。

正在迷糊中的方子感到有人压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来，扶着男子让他做到自己的座位上，中年男人指着公文包示意方子打开，方子连忙打开包，中年男子嘴里嘟囔道：“药、药”，方子从书包里翻腾出一个小药瓶，看到上面写着“速效救心丸”，方子连忙倒出几粒米粒似的药丸放进中年男人嘴里，然后连忙又取出公文包里的水杯凑到男子嘴边，喂了他几口水。

中年男子闭着眼睛，喘着粗气，脸色泛黄，斜着身子靠在座位上。方子蹲下来，给他擦了一下脸庞的汗水。巫澜波睁开眼看了一会，翻了一个鄙夷的白眼，他噘着嘴，闭上眼睛，翻了一下身，依旧闭目养神。

十分钟之后，男子慢慢睁开眼，看了一眼方子。他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小兄弟，麻烦帮我打杯水吧”。

经过这一阵子，方子吓得够呛，连忙说道：“老哥，你这是要吓死我啊”。方子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水，说道：“你要是死在我身边，我还真的说不清楚了”。

等方子打水回来，中年男子已经差不多恢复原状了。他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多谢了，小弟是哪里人啊？”。

“H县的”。

“H县下堡乡下堡村有个农科院吧？”

“对”，方子答道。

“我就是在哪里出生的”，中年男子说道。“这次去回家看望父母”。

“刚才你怎么回事啊，够吓人的”，方子问道。

“冠心病，如果不是你及时喂药，我可能就四在你旁边了”，中年男子说道。

“我靠，那你的注意点，没事就待家里别乱跑了，得亏遇到我这个好心人救了你，你可欠我一条命啊”，方子开着玩笑说。

“兄弟你尊姓大名啊？在哪里高就？这又是何往？”

“鄙人姓方名子，在H县委办，到省里办点事”，方子简单的说道。

“方子”，中年男人重复了一遍，“你这名字就一个子字？”

“是啊，有孔子，孟子，曾子，韩非子等皆大成者，故而我取名子，将来也是大成者也。”方子嬉皮笑脸的说道。

“哈哈哈”，中年男人大笑起来。

巫澜波被笑声干扰，他睁开眼不客气地说道：“诶诶诶，老方，小声点好不好”，他仍是白一眼，然后不耐烦地又翻了一个身，又闭上了眼睛半睡过去。其实通道里挤满的人们也是在说笑，并且时不时的有“借过借过”的喊声，巫澜波只对他俩抱怨，其实是对方子的鄙视。

中年男人停住笑声，狠狠地瞪了一眼巫澜波，问方子：“同事？”

“嗯，我们科长”，方子答道。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巫澜波看了一会。

“不好意思兄弟，占了你半天座位，该你坐了”，过了一会，中年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说。

“不不不，你坐你坐，我年轻，站会累不着的”。

方子又把中年男人按在座位上，“你有病，刚才差点死去，你就坐吧”。

“哥哥，您是干部吧”，方子捡起中年男子刚才掉在地上的报纸，边看边问道。

“嗯，算是吧，你咋看出来的”，中年男子端起水杯说道。

“眼镜大黑框，身着布衣裳，愁的头秃光，楞把干部装”，方子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看你呀也别装了，你其实是个老师”。

“哈哈”，刚笑了两下，中年男子连忙捂住嘴，他担心又引来巫澜波的责怪。

火车在华北平原的暮色里疾行，落日已经触吻到西侧的太行山巅，中年男子坐在方子的座位上睡着了。方子来到车厢的连接处，把报纸铺在地上靠在车门上也昏昏欲睡了。

车到省会已是晚上8点，巫澜波和方子打车感到省委家属院，他们要找河阳快报编辑张一默的家。来之前电话里已经沟通，征得张一默同意才来省里的，但张一默只告诉了巫澜波家住11号楼某单元某号，并没有详细告知11号楼的位置。巫澜波和方子费了半天劲，才在黑漆漆的省委家属大院里找到张一默的家。

“张主任您好”，门开了以后，巫澜波迫不及待地上前握住张一默的手。

“小巫，告诉你别来，你们非得来，来回跑个啥呀”张一默说道，但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快坐”，张一默让出座位，请巫澜波坐下说。

“嫂子好，这是小妮妮吧，长得真漂亮”，巫澜波兴奋地看着一旁的一个妇女和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这就是我对你说的H县的小巫”，张一默对一旁的妇女说道。很显然张一默是和巫澜波很熟悉的。

“吴科长辛苦了，这么老远来看望我们，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去”，妇女说道。有回头对小女孩说道：“妮妮回屋做作业去”，一旁的小女孩很懂事的回避到里间去了。

“嫂子你别忙，我们不渴”，小巫讪讪的说道。

张一默大概三十四五岁，一副金丝边眼镜挂在鼻梁上，一张大嘴一直咧着笑容。“这位是？”，张一默指着方子说道。

“这是我们科的小方”，巫澜波答道。回头对方子说：“这就是我们的大码头张一默张主任，今天就是领你来拜码头的”。

他看到方子还在傻乎乎的站着，腋下还夹着两大箱露露饮料。

“老方，快把东西放下啊”老吴有点震怒地说道。

“哦哦”，方子赶快放下东西，又怯生生地站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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