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追问,却被卞时章打断,他调侃道:“当初的打算是再也不敢提了,如今胆小如鼠,元兄可别再吓唬我。”
元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是我喝茶喝糊涂了。过往不论、是非不究啊哈哈哈!”他说着话锋一转,“这位姑娘夫家姓什么?”
我还在纠结这两人话里没有言明的东西,没料到他话题跳这么快,矛头突然就冲着我来了,当下就惊得岔了气,“咳咳……什、什么?”
元桥却并不看我,反而观察着卞时章的脸色,边道:“本官年轻时也曾在天津待过一段时日,不知你夫家姓什么?兴许我也认识。”
我心道我夫家就是这天下的主人,你不认识才有鬼好吗!正着急地想着对策,却听卞时章在那边搁了筷子,说道:“这丫头自‘无’来向‘无’去,夫家你不认得的。”
这话听得我云里雾里,却仿佛激起了元桥极大的兴趣,他身子向前一倾:“自‘无’来向‘无’去?此话怎讲?”
卞时章看我一眼,见我还是没弄明白的样子,露出点无奈,起身朝元桥道:“今日与元兄相谈甚欢,奈何身系杂务,改日再叙罢。”说着俯身直接牵起我的手,“元兄慢慢喝,我们先行一步。”
“哎哎,等一下,”我磕磕绊绊地起身,被牵着走出几步后,急忙拉住他,“我有东西忘了拿!”我回身去看方才放在柳树根边的食盒,边去挣他的手。
他手心很热,都是汗,手背上青筋暴起,力气用了十成十,几乎要把我的手捏碎。
一点也没有松的意思。
大太阳白花花地在头顶晒着,我莫名焦灼,摇了摇他:“喂?”
他忽然回过头,眼里汹涌的暗潮几乎将我一个浪头拍死在悬崖上。
他道:“东西府里都有,不用去拿了。”
“……”我指了指他的手,口齿竟然有点磕绊,“我一个妇人,这么大庭广众,不会被浸猪笼吧?”
他忽然彻底转过身来,低头逼近,声音像一件古老的青铜器,低沉而幽冷。
“你以为你骗得了他,还是骗得了我?”“什、什么?”我生生打了个寒战,以为是自己听岔。
有句话叫“化成灰我也认识你”,说的时候人往往扯一把哑嗓或含一泡热泪,气力用了十成十,好像威胁:这辈子没完的下辈子接着算!隔了六道轮回业火炼成一把灰,听起来惊心动魄,其实不过是要人知道:我恨你入骨,我爱你入骨了。
我与卞时章之间,恨是没有的,爱自然也说不上。
他凭什么说我骗他?
卞时章注视着我,眉心微蹙,忽收了视线,道:“我说府里东西都全,你送来的东西便留在这罢。”
他看起来风平浪静,蛛丝马迹全都抹去,若不是他手还拉得紧,我几乎要以为方才那一句真是幻听。
“这怎么行!”我急道,“我大老远拎过来呢!说不要就不要?”
他瞥我一眼,冷幽幽道:“从天津……大老远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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