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公选内幕

听着游蔚光的话，方子心里越来越没底，心情也跟着越来越沉重。看来黑箱操作在所难免，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上了，既然初选的名单里有自己，那就别再考虑其他因素，准备下一步的面试吧。该如何面试呢，方子毫无头绪。他一边看资料，一边琢磨，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近，听说景虎洲部长开始给人讲授面试课了，寇彨，段路通，卜慧学以及梁大研，这些在学教办待过的同志们争先恐后地往景虎洲那里跑，以求得真传。而杨嘉民依然没有露面，有人说他去省会龙江市参加面试培训了，有人说他早就知道面试题目，正在家整理背诵答案呢。还有人说，每天早晨跑步时，看到寇彨在湖边对着湖水，有板有眼地模拟答辩时的肢体语言，有一次还不小心掉进湖里差点演着。总之，围绕着面试，各种传闻在机关里沸沸扬扬。

各种传闻骚扰着方子的耳朵，像盛夏里一群围来的苍蝇“嗡嗡”作响，让方子烦不胜烦。焦虑犹如附体的魔鬼，折磨的方子没有了半点自信。

面试终于来了。半个月后，在县检察院的大会议室里，三十五名初试入围的年轻人，被封闭在大会议室里等候召唤。面试完毕前，他们只许进来不许出去，以免和答过题出去的人沟通情况。

按照笔试成绩高低，依次被面试官叫进旁边同样封闭的小会议室里进行面试。郝富旗被叫走了，杨嘉民被叫走了......，直到方子被叫进小会议室。

方子紧张的出了一头汗。主席台上高高低低，胖胖瘦瘦，林林总总坐着几位主评委，看上去都很眼熟，全是本县人大政协的副职。可能是三十多人的面试，让人大政协的老头们感觉累了，有几位竟然在打盹。台下坐着十来个副评委，不知道是从哪里请来的，方子全不认识。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政协一位认识方子的副主席开口说道。

“本人叫方子，来自H县委办公室，......”这道题简单，并且要求艺术性地进行回答，方子之前是做过准备的，所以很流畅的答题完毕。

接下来的问题是“你最喜欢读什么书”，“你最崇拜什么人”，“你最尊敬什么人”，“你最讨厌什么人”，“你最恨什么人”，“对你喜欢的、讨厌的、尊敬的、鄙视的人和事都说明原因”......

方子差点瘫在答辩室里。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对这些问题，哪怕翻阅再多的资料也找不到完全标准的答案。方子只好硬着头皮草草答辩完毕，慌忙逃出答辩室。

正午的阳光很是炙热，方子在阳光下深深地吸着空气，像过了一道鬼门关似的，公选终于熬过去了，无论结果如何，方子从这项活动中总算解脱出来。

最后一名答辩者出来了，嘴里嘟嘟囔地骂着，“问我从H到北京有多少公里，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这跟问我天上有多少颗星星有啥区别？龟孙才能答上来，马拉个币的”。

上午正科和副科面试全部完成，下午核定分数，明天公布结果。

下午无事，方子来到办公室，庞子涛他们正在议论上午的面试。

“哎呦喂，我们的状元郎回来啦，老方，怎么样，是不是很顺利”，游蔚光看到方子后，故作大惊小怪状地问道。方子苦笑着摇摇头。

“我可听说了，杨嘉民科长对答如流，中间不带打一点磕绊的”，庞子涛也说到。

“木木哥，听说你答得也很顺溜，你一定金榜题名”，熊晓凡操着小媳妇一般的细嗓音，把“方木头”这个绰号的“方”字去掉，直接喊后面的“木木哥”，气的方子只想过去扇他两巴掌。

整整一下午，方子都在沮丧的情绪中度过。直到下班后庞子涛他们都走光了，方子还在低沉的情绪中思索。这他妈的是出的什么题，就是故意刁难人，神仙老子也不见得能答好这些随机出的问题，简直就是政协人大那些遗老遗少们信口开河的瞎提问。

方子干脆关掉办公室的灯，大口大口地抽着闷烟，然后又一口一口畅快地吐出胸中的闷气没有人知道综合科里还有人存在。

楼道里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纪主任、纪主任，在吗”，是组织部干部一科科长栗璞的声音。“进来”，老纪在办公室里大声说道。

方子心想，这他妈的大晚上，栗璞鬼鬼索索的来干什么，肯定与公选有关，便竖起耳朵听起来隔壁的对话。

“纪主任，公选成绩出来了，这是名单，您先看看吧”，栗璞说道。过了一会纪先胜大吼道：“按预先说好的，杨嘉民必须派第一，郝富旗排第二”。

“反正他俩人都在前十名之内了，不耽误提拔，至于谁第一谁第二，没多大妨碍吧”；栗璞又说到。

“不行，必须是杨嘉民排第一，这关系到县委办的形象，县委办的人拿不了第一，组织部拿了第一，那县委办这帮笔杆子就枉称书记秘书了，这是政治问题。况且为了让出指标照顾你们组织部那几个废物，按先前的约定，也把方子拿下了，按说他的成绩你们心里是很清楚的，郝富旗根本就不是方子的对手，何况杨嘉民了”，纪先胜气乎乎地说道。

“纪主任，毕竟郝富旗是市委窦哲来部长的女婿啊，窦部长亲下命令给郑部长，郑部长很为难啊”，栗璞哀求道。

“没得商量，至于他是逗着来的女婿还是逗着玩的女婿，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老纪喝了一口水，把水杯嘭地墩到桌子上说道：“你们组织部只顾你们，如果让郝富旗当第一，那我怎么向市委齐良辰副秘书长交代，他是杨嘉民的姑父，之前在H县当副书记时，也是你和我的提携人，我们都受过人家的恩泽，你拍拍良心，我们要是这样操作，能对得起他吗”，老纪彻底着急了。

这两个狗操的，还谈良心，有良心就该把我划下来吗？有良心就他娘的这样伤天害理吗？方子怒不可遏，腾地站起身来，就要开门冲进纪先胜办公室闹一场。

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方子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不行，万万不行，我必须冷静。方子想到，如果冲进去那一刻，人家把名单藏起来，你又没有证据，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会让自己被动万分。

“纪主任，您再考虑一下行吗”，栗璞说话的口吻也强硬了起来。

“怎么地，还想威胁我不成吗？你们要是不按我的意思办，我就通过我的渠道，让你们的这次公选以失败告终，到时候被动的可不是我纪先胜”，老纪异常坚定地说道。

隔壁沉默了，栗璞服软了。

后来方子总是很感慨地说道，多在办公室加加班，那怕是在办公室多坐会，就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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