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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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县委班子换届

盛夏,县级班子换届正式开始。

首先是县委书记王雨泽调任副市长,县长回海民接任县委书记。回书记五十来岁,退伍军人出身,身材健硕,留着大平头,操一口东北方言,说话就像唱戏词一般。有人说,回书记很能喝酒,为人仗义,参军前小学毕业,学历不高,个性明显,人脉很广。

其次是各个常委大换血,一朝天子一朝臣,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其中,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姜大年是王雨泽的人,随着王雨泽离任,姜大年调外县任常务副县长。从南部县调来一个叫做范崇福的人,接替姜大年任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范崇福四十二岁,高个子,黑脸庞,一口辽西方言,直来直去,和人说话时与训斥人一个声调。据传人家原来所在南部的那个县,是全国百强之一,经济条件相当了得,范崇福原定要当那个县的副县长,后来被更有背景的人代替,市委只好再给他加顶常委的帽子,转到H县任职。无奈之下范崇福依依不舍地离开家乡来到H县。

方子服务的副书记郑之江,也是王雨泽的人,按说也会被排挤出局,调至别处。由于家住H市区,H县条件又很好,郑之江在换届期间,深感情势不妙,立马跑到北京,找自己大舅哥四处活动,方才留任H县,继续当副书记。但在回海民书记眼里,他终究是自己圈外的人。

县委换届完成后,人大,政府,政协班子也依次完成换班。

换届对于县委办公室内部,并没有多大影响,只是在颜志高操作下,杨嘉民副主任兼职的综合一科科长,现在由方子接任,庞子涛担任综合一科副科长。给县委原书记当通讯员的甄浩鑫,也在紧张的活动后,继续担任书记通讯员,兼任综合二科科长。不能不说甄浩鑫同志很有两下子,三下五除二,就被新任书记回海民当成心腹,后来回书记又指示县委办,让甄浩鑫直接担任县委书记的生活秘书,杨嘉民副主任担任书记的专职文字秘书。H县委书记在全国首创,既有文字秘书,还配生活秘书。

这里要提一下打字员牛自强,此人二十来岁,个性十足,从来不鸟任何人。但是对常务主任颜志高却唯命是从,低三下四。颜志高家里赶庙会,此人前几天就去帮忙,穿上围裙,下到厨房直接当大厨,惹的前来赶会的颜家亲朋莫不称赞,这一招拍的颜值高满意连连。只是此人很少与同事们交流,一味坐在一楼打字室,或打字或玩游戏,或上网聊天,交得大江南北各路异性网友来H市登门约会。

打字室属于综合一科分管,对牛自强这种人,方子不愿多去搭理,就让庞子涛多多管理打字室。庞子涛好面子,也有官瘾,方子给了他一根鸡毛,他却当成了令箭。碰上牛自强这种人,庞子涛让他向东,他偏向西,让他打字,他却玩游戏,这令庞子涛很不爽。在方子面前,庞子涛多次表达对朱自清的不满,“我的天奶奶嘞,这个倔货我管不了啦,太他马拉个币牛逼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方子深以为然,但碍于牛自强是颜志高的心腹,他也无可奈何。

在颜志高的娇宠下,打字员牛自强也开始参与文字资料商讨会,并且令大家大跌眼球的是,此人说起材料来,头头是道,有板有眼,有的观点让大家瞠目结舌。颜志高当众大夸牛自强有水平,“看到了吧,同志们,干我们这行的,不一定是清嫩北大毕业的就一定行,牛自强同志虽然是H市建工中专毕业的,倒是很有观点,这点值得大家学习”。

这话令“北航”毕业的高材生庞子涛很尴尬,报复牛自强的想法油然而生。于是,在一个夜晚,趁牛自强外出会网友期间,庞子涛悄然溜进打印室,把牛自强辛辛苦苦打了好几天,准备由颜志高明天要呈给书记参阅的所有资料,在电脑里删除了一个精光。又把牛自强的原始资料带到外面,一把火付之一炬。

第二天一早,兴冲冲的颜志高,打电话让牛自强把资料打印出来,书记一上班,颜志高就把资料呈上去。“得令”,电话里牛自强痛快地领命。泡了一晚网友的牛自强哼着小调,打开电脑,瞬间傻眼了。各个文件夹搜遍了,就是找不到自己亲手打的材料,因泡网友累白的脸色,又涂添了一层煞白,汗水顺脸而下,手指不听使唤地胡乱颤抖。

没办法,他只有重新开打,可是原始资料一分也找不见,照着什么打?牛自强彻彻底底傻透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到颜志高办公室,如实禀告了所有情况,并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颜志高本来想去给书记请示工作时,呈上这些东西,以求得到表扬,现在没戏了。他第一次对着牛自强破口大骂了一番,“你说什么呢,别人给你删除了,堂堂县委办,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你工作没做好,还嫁祸别人,难道我领导下的办公室就这么不堪吗”。

“真的,真的是有人给我删除了”,牛自强带着哭腔争辩道。

“你胡说,别人吃饱撑的,没事干了去干些无聊的事?你看看隔壁的同志们忙成什么样子了,谁有时间去删除你的资料,请你深刻反省吧,不要再找任何借口”,颜志高怒吼道。

综合科里,方子泰然处之,他叼着一支烟,专心地听着隔壁的声响,脑子里开始琢磨事件的来龙去脉。坐在方子对桌的庞子涛埋头窃笑着,小眼喜滋滋地眯缝着。游蔚光和熊晓凡对桌,他俩一边窃笑,一边对话,“牛红人挨训了,是不是泡网友让颜主任知道了”,“你耳朵聋吗?他打的资料被人删除了,老颜怒了”,“不可能吧,谁有这么无聊,能干这缺德事”。

穆庄瞪着大眼,显得很迟钝,“这是咋地了?隔壁吵谁呢?咋听着像牛逼红红在挨训呢”。牛逼红红是穆庄给牛自强取的绰号,也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取绰号,这个绰号一经取得,就在县委办公室各科室引起了共鸣,对牛自强来说,这个绰号再恰当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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