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一鸣惊人

凌雨寒正想着，却听宫人唱到：“皇上驾到——慧贵妃驾到——”

　　众人忙起身行礼，三呼万岁。众人请安声中，只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启明帝缓步而来，身侧着紫色百花宫装的明艳妇人便是独孤浩的生母，慧贵妃。

　　慧贵妃向来言笑晏晏，却是个十足的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前世可没少给凌雨寒苦头吃。

　　偏偏凌雨寒前世痴恋独孤浩，一心只想着讨好她，心甘情愿的受她差遣，活得比宫人还不如。

　　“平身。”启明帝自上座坐下，随意的挥挥手。“临儿今日也来了？”

　　看见下首端坐的独孤临，启明帝不由微微诧异，独孤临懒散惯了，宫中宴会很少到场，能避则避。

　　“回父皇，儿臣也想趁着百花宴这种好机会寻一个绝代佳人，相伴身侧。”

　　独孤临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不少闺阁小姐都开始跃跃欲试，启明帝也来了兴趣。

　　独孤临游戏花丛多年，从未提过娶妻一事，就连侍妾也未曾收过。启明帝百般催促他也视而不见，现如今主动提起，倒叫人猜不透。

　　“皇上，既然如此，咱可要好好帮七皇子相看一下。”慧贵妃挽着启明帝手臂笑得和蔼可亲，她母家郭氏正好有几个合适的小姐，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塞给独孤临，日后也能帮到独孤浩，“臣妾觉得……”

　　“不必。”独孤临自是不会给慧贵妃这个机会，“儿臣已有心仪的女子。”说着眸光越过众人，定定的落在角落的凌雨寒身上。

　　凌雨寒本来自顾自喝着茶，独孤临这一眼也为她带来不少注视，众人想到宫门口那幕，这注视也带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特别是她身侧的凌雨梦，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绕是凌雨寒再厚脸皮，也抵不住多方哀怨的目光。她暗叹口气将茶杯搁在桌上，堂堂正正的回望过去。

　　启明帝对各家千金并无映象，更别说更认祖归宗的凌雨寒。正欲开口询问，却听独孤临又道，

　　“父皇别忘了，三哥也未曾娶亲。”

　　启明帝闻言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浩儿也不小了，一直未曾娶亲，可是留着妃位等谁？”

　　帝王多疑，独孤浩一直未曾娶亲，就是想留着皇子妃的位置拉拢朝臣。启明帝对他一直不太上心，未曾察觉，如今被独孤临提出来，不由多加思索。

　　独孤浩心中暗骂独孤临把他扯进来，却还是笑盈盈道：“父皇多虑，儿臣只是忙于政事，对男女之事不曾上心。说来也惭愧，儿臣尚未遇见心仪的姑娘。倒不如七弟慧眼独具。”

　　“哦？”独孤临把玩着琉璃酒杯，“三哥，政事有父皇和太子殿下操持，你大可不必如此操劳。大好的年纪整日和一群老爷们厮混，可不太好。”

　　此言一出凌雨寒不由轻笑出声，独孤临这人忒坏，一会提醒皇上独孤浩会拿亲事做文章，一会又暗示他手伸太长，还有断袖之癖，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独孤浩向来自制能力不差，可总是轻易被独孤临气得变了脸色，“七弟，我只是想为父皇和太子殿下分忧！”

　　“好了，临儿不过开个玩笑，你当哥哥的不能担待点？龇牙咧嘴给谁看？”启明帝不耐的摆摆手，他对独孤临的护短从来不分场合。

　　独孤浩憋了满腔怒火也只得咽下，连灌三杯酒方才平静些许。

　　“皇上，都是你和皇子们在谈笑，别忘了这百花宴可是众位闺秀的主场。”慧贵妃笑着打圆场，“不知哪位才女先给我们露上一手？”

　　“陛下，娘娘，儿臣不才，愿做这抛砖引玉之人。”一浅蓝宫装少女款款起身，明眸皓齿，语如黄莺，端庄优雅得像瑶池仙女。

“哈哈哈，雅儿既然这样说了，那朕便拭目以待。”

　　独孤雅福福身，莲步轻移登上为献艺专门搭建的高台，自有宫人抱着瑶琴跟在她身后。

　　独孤雅焚香净手，举止颇有大师风范。“儿臣今日献上一曲临江仙，请父皇指点。”

　　但见素手芊芊，十指如削葱，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铮铮，曲调婉转似清泉，如瑶池仙乐洗涤心灵，可见独孤雅确实下了番功夫。

　　台下赞赏声一片，独孤雅眼光却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独孤临。

　　凌雨寒漫不经心的听着琴，她一向对这些丝竹之声不太感兴趣。不过她倒是对独孤雅和孤独临这对半路兄妹比较好奇。

　　独孤雅是独孤临生母陈皇后的养女，陈皇后仙逝后启明帝念着旧情，赐了国姓，封了郡主。

　　独孤临一直把她当妹妹，可独孤雅似乎并不把独孤临当哥哥，从那天青楼里她那捉奸的架势就可见一般。

　　前世独孤雅和她并无交集，结局如何凌雨寒倒记不清了，似乎是独孤临被独孤浩逼死后随意嫁了个三品官。

　　这一世凌雨寒下定决心要与独孤浩为敌，自然不会让他伤到独孤临，独孤雅日后会如何，倒不可知。想必也够独孤临受的。

　　凌雨寒这厢胡思乱想着，独孤雅也演奏完毕，台下自是赞誉不断。有人开了头，各家小姐也不再扭捏，轮番登台献艺，凌雨梦也不知何时到了台上。

　　但见她一袭裁剪合体金色异域舞裙，赤着玉足，柳腰纤细，红色脂粉勾勒出张扬的眼妆，更衬得眼波勾人，每个舞步都似踩在人心上，叫人为之心颤。

　　好一个绝色佳人。凌雨寒勾唇浅笑，凌雨梦最擅长便是异域舞，她本就生得魅惑，盛装之下可谓一舞倾城，也怪不得前世独孤浩对她那般着迷。

　　想到独孤浩，凌雨寒下意识看向他的方向，果然一脸如痴如醉。

　　凌雨寒冷哼一声，招来立在一旁的小太监悄声说了些话，又塞给他一锭金子，小太监笑眯眯的领命走了。

　　来都来了，不表演点什么，可不是她凌雨寒的作风。

　　“你刚和那个小太监说什么呢？”

　　孤独临不知何时溜了过来，凌雨寒明明被吓到还要摆出一脸淡然。

　　“不劳七皇子挂心。”

　　“哎呀，雨寒别这么见外，你的事可不就是为夫的事？”

　　夫你个头！凌雨寒还没来得及骂又听孤独临慢悠悠道，“雨寒莫急，若是着急，为夫向陛下请旨赐婚可好？”

　　凌雨寒狠狠一脚碾上独孤临脚背，“你敢！”

　　“啧啧啧，雨寒这么凶我还是先别娶了，你总会主动求嫁的。”

　　凌雨寒这一脚可没留情，难为独孤临还能继续面不改色的调戏她。这无赖性子凌雨寒也没招，索性松了脚不理他。

　　独孤临还想开口，却听慧贵妃道，“凌大小姐可在？”

　　凌雨寒闻言缓缓起身见礼，不卑不亢也不失礼数。

　　“嗯，瞧着倒是个标致人物。”慧贵妃笑得雍容，“方才二小姐舞毕见礼，跟我夸赞刚回府的嫡姐落落大方，知书达理，不知今日可有才艺展示？”

　　呵，凌雨梦这是吃准了她长在市井，身无所长要让她丢脸吧？可惜凌雨寒早不是从前的那个凌雨寒，她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回娘娘，臣女不才，但求博皇上娘娘一笑。”

　　“好，你自去准备吧。”

　　凌雨寒称是，又见刚才的小太监对她点点头，便安心的转去后台准备。

　　“凌二小姐珠玉在前，不知你这长姐有何才艺？”低沉的男声如醇厚美酒，凑在耳边低语直叫人脸红心跳。

　　“三皇子殿下。”凌雨梦红着脸侧身向身边男子行礼，顾盼间媚眼如丝，“姐姐自幼养在别院，父亲也没提过姐姐有何过人之处，但总是不会差的。”

　　言语间却是将凌雨寒贬了一遭。独孤浩垂眸看着身侧低眉的美人唇畔微扬，“有这般妹子，长姐定不会差，但也越不过去。”

　　凌雨梦闻言心花怒放，仍还是装出怯懦模样，“殿下谬赞。”

　　独孤临虽然容貌过人，却过于不羁。凌雨梦还是更倾向于风度翩翩的独孤浩，加之凌风告诉她独孤浩是个有手段的有心思的，她自然更得用心巴结。

　　这边两人相谈甚欢，台上也架起了白布屏风，依稀可见一美人身影映于屏风上，似在抚琴，琴音如泉水倾泻，点点滴滴皆是女儿家闺阁情丝，缠缠绵绵婉转动听，不过这才艺在闺秀间却是最为平常，并不出彩。

　　“莫不是自知这琴音拿不出手，才躲在屏风后面？”

　　“看来市井长大的小姐再是嫡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众人嗤笑声还没完，却忽闻鼓声急起，琴音也随即变调和着鼓声，铿锵似千军万马奔踏而来。

　　“是战曲！”有皇子惊呼出声，众人神色为之一振，还来不及细听琴声便戛然而止，白布屏风后行出一个少年，一身战袍手握长剑，定睛一看分明就是女扮男装的凌雨寒。

　　凌雨寒应着鼓声执剑而舞，腾挪躲闪，挑刺回防，动作干净利落又不失美感。众人似跟着凌雨寒在慷慨激昂的鼓声中一齐杀敌。看得人目不转睛，热血上涌。

　　“这是军鼓，指挥士兵作战所奏，最是激扬人心。”太子看着台上的凌雨寒面露赞许，这样的舞蹈，可是头次见。

　　众人情绪高昂时，鼓声又突然变调，热烈的氛围随即下降，台上的凌雨寒也随着鼓声收敛攻势，大家似乎看到一个即将战败却仍拼死抵抗的顽强小将，他的攻击渐露疲态，跟着鼓声一下下衰弱下去。

　　鼓声缓慢而沉重，一下下似捶在众人心头，有不少人已经眼含热泪，无论男女，最后一声鼓点落下，少年小将持剑跪立地上，年轻的面庞失去生机，头颅低垂一动不动。风吹动她乌黑的发丝，身后是一把残破的瑶琴。

　　一曲舞毕，满座皆惊。有闺秀抑制不住轻声啜泣，众人方才醒悟过来，当下掌声雷动。

　　“好啊，”启明帝湿润着眼眶大手一挥，“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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