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晓阴无赖似穷秋

　　东境。

　　肃势懿跪在地上，双臂紧贴地面，头深深埋于臂中，看不清面部表情，身体轻轻颤抖。

　　商蕴政在她面前来回踱步，冷冷的看着她，摩昂则是在不远处站着，没有丝毫表情。

　　死一般的寂静……

　　商蕴政俯下身，用三根玉指狠狠抬起她的下颌，肃势懿的脸上大大写着“惊慌失措”四个字。

　　“大人……”

　　“你也知道你是我下属。”商蕴政冰冷的眸似乎能将她冰冻一般，令她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大人，不是这样的！”肃势懿使劲磕着头，全然不顾凌乱不堪的发丝。

　　“不是！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额头的血滴到地上滴答作响，她却好像不知疼痛一般，发狂磕着头求饶。

　　看她这个样子，商蕴政发自内心的厌恶，狠狠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扬起对着自己。

　　“阿懿啊，我回到这里，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你，最熟悉的人除了延瀚南也是你，现在，出卖我的人还是你。”商蕴政仍旧普通往常一样微笑着，却使人毛骨悚然。

　　肃势懿瞪大了血红的双眼，分不清眼里流出的是血，还是泪，她只是不住地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商蕴政放下她的头发，肃势懿的头便耷拉下来，不住地苦笑，“不是……我不是……呵……呵呵哈哈哈……不是……不是……我不是……”

　　“还在垂死挣扎吗？”商蕴政在她面前蹲下，“曾经，我也想过是班仲肃要挑拨离间，但直到这次……”

　　望着肃势懿不可置信的眼神，商蕴政冷笑道:“摩昂要走的那日，我屏退了身边所有人，却依旧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为了不打草惊蛇，才留你到今日。”

　　商蕴政缓缓起身，背对她:“所以我设了一个局，我故意和摩昂说让他立刻动身，摩昂的话中也表示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但其实，我早就悄悄告诉他一日后必回，第三日再离开，我为何要费那么多功夫，就是为了引出你。”

　　肃势懿苦笑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不错，从第一次我被法阵卷回人间后重新回到这里我就知道了，我当时就在好奇，为何班仲肃的消息得知的那么快。”虽然商蕴政考虑过女王麾下四大高手，但很快就否决了，因为，即使是最厉害的间谍，再来无影去无踪，徘徊各处也要很长时间。

　　“我宁愿相信我做的都只是白费功夫，”商蕴政的语气渐渐凌厉起来:“因为我实在不愿相信，会给我泼一盆冷水的人，会是你……”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成王败寇……说吧，你想怎么处理我？”肃势懿一副认命的态度。

　　商蕴政“扑哧”一声笑道:“你既然是为乾征女王做事，自然是她的手下，我怎么敢动她的手下？万事，应该是她做主……”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不！不！”肃势懿跪着挪步至商蕴政面前，商蕴政也是面无表情向后退。

　　“不要！不要把我交给她！大人，我求你，你就看在我服侍您一场的份上……”

　　“服侍我？你是在服侍我，还是在监视我？”商蕴政冷笑一声，“人可化，我渡之；不可化，我屠之！”

　　随后，转向门外叫出两名侍卫:“来人，把她带到女王那儿去，就说是因为污蔑本宫，本宫请求女王予以惩罚，还本宫一个公道。”随后便转身向内走去，摩昂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不！大人！大人！！”肃势懿绝望的叫喊声，两名侍卫凶狠的声音，指甲抓挠着地面的咯吱声，衣服与地面的摩擦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声音渐渐消失，摩昂清楚的看到，就在商蕴政的眼眶中，泪花缓缓打着转，迟迟没有滴下，最后免不了干涸的命运。

　　“公主……”摩昂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是不是和她班仲肃没有任何区别了。”商蕴政冷笑道。

　　“叛徒本就该杀，公主无需自责，”摩昂叹气道，“是她自作孽。”

　　“她是该死，但女王，会怎么对她，你根本不会知道，你也不想知道。”商蕴政昂起头，呆呆立在那儿……

　　圣泉殿。

　　班仲肃已下旨:“肃势懿污蔑坤哲公主在先，造成众人恐慌在后，罪不可赦，打入天牢，择日处以极刑。”

　　然而，这只是说给外面人听的，肃势懿无论是在商蕴政这边，还是在班仲肃这边，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以班仲肃的性格，绝不可能让她那么痛快，她一定会给她无尽地狱般的折磨。

　　阴暗潮湿的囚牢中，肃势懿有气无力地呼吸着，四肢一动不动，宛如一件死物，女王特别吩咐过，不许她身上出现半点伤痕。

　　“呦！这不是肃势懿吗？”

　　“可不是嘛！怎么这么惨啊？！”

　　“是啊，她不是一直炫耀自己有多高贵，瞧不起咱们吗！”

　　“嗨！还不是她胆大包天，污蔑坤哲公主！”

　　“一个侍卫，敢污蔑摄政公主？！”

　　“就是嘛！要么说是个贱货，想富贵想疯了！”

　　“哎？虽然是贱货，但是长得不错啊，而且这身段也不错，啧啧……”

　　“你想什么呢！女王吩咐了！不许弄伤她，要是她伤着了，看你有几个脑袋！”

　　粗暴狂妄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肃势懿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当她看到那些可怕的面孔时，吓得立刻弹了起来，缩在墙角。

　　“哎呦，你看，怎么身上这么脏啊！”

　　“大惊小怪！来这儿身上能不脏吗！脏，脏就给她洗洗！”

　　一阵狂笑过后，囚牢的锁被打开了，几个狱卒提着几桶水劈头盖脸地往肃势懿身上浇。

　　“啊！你们干什么！！！”那水冰凉刺骨，肃势懿想躲但无处可逃，只得蜷缩着，尽可能抵御刺骨的冰水。

　　“贱货！看你身上脏好心给你洗干净，你还骂我们！”一个狱卒刚要打，就被另一个拦住了，“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王吩咐了不许弄伤她！”

　　“啊对，对，温柔点，咱们帮她！”几个狱卒狞笑着伸出手在肃势懿的身上摸来摸去，肃势懿奋力反抗，终究抵不过这些狱卒。

　　“干什么呢！看不出来这水有多凉吗！冻坏人家了！”

　　一个狱卒蹑手蹑脚绕道肃势懿身侧，锁住她的肩膀，令她动弹不得，“赶紧，帮人家擦干！”

　　数十个狱卒全都挤进来，恨不得都要上去揽上一把，肃势懿一边疯狂喊叫，一边抬脚踢向其中一个。

　　“嘶！这个小贱货！敢踢我！”

　　随后，夹住她肩膀的狱卒趁她喊叫的时候往她嘴里塞了一个龙眼大的黑色药丸。

　　没过多久，肃势懿便挣脱了那个架住她的狱卒，倒在地上，不住地打滚，抓心挠肝的样子引起周围人的又一阵狂笑。

　　“你说你那是什么东西！火气那么大！”

　　“就是！我们帮她擦干就行了，还用得着那种东西吗？！”

　　“火气大？火气大，那咱们帮她降降火！”刚才的那个架住她的狱卒早就忍不住了，立刻将上衣脱掉。

　　“绑起来，绑起来就不怕弄伤了！”

　　粗暴的谩骂声，数十名狱卒的狂笑声，铺天盖地的踢打声，还有有气无力的惨叫声充斥着整间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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