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来了巫山，就要唤我的本名，圣泉。”延瀚南的话令商蕴政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从前只觉的她果毅决断，却不知她竟有如此决绝狠辣的一面，或许正如她所说，那只是她的伪装罢了。

“我们到了，”延瀚南轻轻一笑，“世人皆道我圣泉峰险不可攀，这圣泉宫已经数千年没人来过了，也不知，千百年后，是否还存在。”

圣泉宫已经荒芜，真是“远地无人谁凭问凄风苦雨满箫湘。”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却是一番破败景象，不少瓦片已经破碎，就连支撑的石柱也已经出现了裂痕，房梁处结满了蜘蛛网，院内杂草已有一丈高，淹没着曾有的一切，好不荒凉！

“这里的确荒凉了些，不过我喜欢待在这儿，没有人打扰我。”如此荒凉之境与一身素衣的仙子相配，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延瀚南轻轻挥手，用法术将杂草除掉几处，露出埋在下面的石座和石桌，“坐吧。”

“瀚，不，圣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说那把琴的吗？”商蕴政刚坐下，就觉腿处一阵轻微的刺痛，仔细一看，是一些带刺的杂草已经没过了她的膝盖，看着笑容满面的延瀚南，不觉鼻子一酸，有些心疼。

“这个且先不谈，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奇的应该是，我所说的叛逆者吧……”延瀚南左手缓缓摇动转动，指拈兰花一般。

“她如今，也和你一样，拿回了法力？”

“不，她没有，她如同孤魂野鬼，飘荡在天地，了无归宿，”延瀚南微闭双眼，轻轻吟唱，“谁在苍山遥望，遥望什么方向，一声一声叹息叹不尽过往；谁在风中吟唱，吟唱一出哀凉，而你魂魄依然，在天地飘荡……”

“这是……山鬼？巫山神女？那不就是……瑶姬？”

“呵，果然，世人皆认为山鬼是瑶姬妹妹，却不知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

“飞凤衔平湖水艳，

　　翠屏聚鹤闹松峦。

　　起云舒卷生红叶，

　　萦雾回旋绕净坛。

势若登龙横跨海，

　　形乎抑浪上升帆。

　　朝云远望霞光美，

　　暮雨集仙化圣泉。

又有——

　　净坛朝云望霞光，

　　圣泉聚鹤翠屏长。

　　上升飞凤登龙志，

　　集仙起云松峦香。至于这山鬼究竟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瑶姬已不复存在，在他眼中，瑶姬罪孽最深，受得惩罚自然要比我们都重，所以……她的元神已灭，只留下这空空荡荡的望霞峰。”

延瀚南冷笑着摇头道:“要说我们十一个里，和瑶姬最姐妹情深的，应该就是她了……”

“是谁？”

延瀚南叹气道:“当我们得知他的毒计时，我们都选择了硬着头皮对抗恶龙，唯有登龙，她比我更痛恨他，她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吸收了恶龙，与恶龙合为一体，永世不得超生，七魄(喜、怒、哀、惧、爱、恶、欲)俱损，唯有三魂(灵魂——天魂和主魂、觉魂——地魂和视魂、生魂——人魂和象魂)中的生魂尚留在世间，苟延残喘，常在登龙峰和望霞峰徘徊，世人才会认为她是神女瑶姬。”

“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她的魂魄消失并非是因为恶龙那么简单，而是因为一件邪器。”延瀚南神秘地望着她商蕴政，商蕴政已经猜出了大概。

“你说的邪器，就是那把琴？”

“不错，就是它——失魂琴。”

“失魂琴？它为何会出现在我那里？既然如此，为何我和摩昂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不对！有！”商蕴政立刻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望着她，“我们，在人间的身份，已经不复存在，除了上官雪韵和南宫涟儿，世上再无人知道瑟斯那和陈瑶簴。”

“这算什么，只是让你们失去存在的证明罢了，与失去魂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难道，这又是昊天大帝做的？”

“不，”延瀚南无奈一笑，“她以为吸收恶龙后法力可以回到她的身上，却不知早已被看穿，法力迅速流失，失魂琴是登龙偶然发现的，她以为凭借这琴可以救回大家，抵抗天界，却不幸驾驭不了失魂琴，反而因此失了魂魄……”

“所以，你是说，我……”商蕴政不可置信的眼神带着欲哭无泪，如此带来灾祸的邪器，竟然会认自己为主人？！

“不错，你和摩昂，是失魂琴选定的主人，这就是为何摩昂会屡次梦到它，你和摩昂触碰到它也不会受其影响的原因。”

“那为何，我曾试着弹响它，却弹不出任何声音？”商蕴政无奈地摇摇头。

“或许，只有你和摩昂听不到罢了；又或许，琴声才是关键，既然你们不会受到影响，自然也就听不到琴声，”延瀚南缓缓起身，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登龙峰远比圣泉峰高得多，且雾气缭绕，依稀可辨，“这个时候，她，应该回去了，走吧，我也该带你去见见故人……”

未等商蕴政反应过来，延瀚南就已经拉住她的胳膊，腾越而上，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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