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年也看了眼面前的咖啡,这是温丽姗惯有的行为。
她喜欢花式咖啡,所以她喝什么就得给他点什么。
以前自然是将就她,现在,没这个必要了。以至于摆在面前的咖啡,他同样一口没动过。
这一点,温丽姗也不是愚笨的人,自然也瞧见了。
温丽姗放下搅拌咖啡的小勺子,微微抬眼,她依然那么美,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然光彩才人。
她说她病了,这个面貌,还真不像是生病了的。
盛嘉年话不多,该说的他都说过了。
但显然性情中人的温丽姗有些收不住,缓了缓,又接着说。
“嘉年,当初我对你,并不是不爱了,只是,出现了一个再次令我心动的人,一个令我心跳加速并且我无法抗拒的人。我能告诉你,我当时是被他迷住了,所以当他提出让我跟他一起去他的国家生活时,我就心动了。这跟我不想随波逐流立马就结婚生子的内心想法非常契合。所以,我走了。你没有错,都是我任性胡闹。我也没有指望你能够原谅我,我对当初离开你的事,其实没有更多的解释,我不想因为现在身体健康发出红色示警,孩子没人照顾了就来你面前装可怜,博同情顺道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求得你原谅。”
温丽姗笑笑,摇头。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那么清高骄傲。会有这样我说很多话的时候,更多的是,我是懒得解释的,你知道我的脾气,对吗?很多时候我都不屑搭理人,可是今天,却想跟你说这么多的话。因为,我不是那么的混蛋,连你的想法都可以不在乎。嘉年,你相信我还爱着你吗?”
盛嘉年终于忍不住接话:“温小姐如此博爱,倒是堪比圣母了。”
温丽姗一愣,脸色不自然的笑笑。
“是啊,我分明有所爱,却无法控制我自己对别人再生感情。想同时拥有,似乎太难了。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挚的。没有虚情假意,爱了就是爱了。”温丽姗笑道。
盛嘉年看着温丽姗,眼神几度转凉。
“如温小姐这般对待感情的,确实不多见了。”
温丽姗听得出盛嘉年这话里的讽刺,也没多解释。
毕竟她曾经深深伤害过他,虽然她内心极度想要得到他的原谅,与他冰释前嫌,还能像从前一样。
可他却分外抵触,都说男人是宽容的,很容易原谅女人,也很愿意与女人保持多一重的关系。
但是,温丽姗却清楚,盛嘉年不是那样的人。
“嘉年……”
盛嘉年并不想听见诸如此类的话,也听烦了,所以直接打断了温丽姗的话。
“说正事吧,你的最终目的,打算,和你接下来的安排。”盛嘉年道。
温丽姗看着盛嘉年,他的无情是看得到的。
“我、想把钦言留在国内,国外大环境开放,他小小年纪心性不定,我担心他会学坏。加上我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只能让他换个环境。孩子是不能放在温家的,即便我今天在温家交代好,明天温家也会借钦言来向盛家讨价还价,最终钦言还是会推到盛家来。我不想孩子像球一样被人推来推去。嘉年……“
盛嘉年摆手:“你打算孩子留在盛家,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有多自私。你把孩子放在盛家,盛家的生活不会被你打乱吗?我已经娶妻成家,你这个孩子往盛家一放,就没想过会给无辜的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温丽姗静静看着盛嘉年,片刻后她笑问。
“你所说的无辜的人,是指许江兮吗?许小姐如果真爱你,你的孩子,她自然不会介意。”
“如果你只是单纯因身体原因自己照顾不好孩子,所以要选择送回国来。那你此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什么意思?你在我太太面前挑衅,是出于什么目的?”
“嘉年。”
温丽姗忍不住叫住盛嘉年,随后说:“嘉年,关于单独见许小姐的事,我本意并不是去挑衅。我那天开车过去,刚好就那么巧,看到她站在路边等车。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当了豪门少奶奶之后,有多大改变。没想到,她竟然还要自己打车呀?嘉年,这不是你们盛家的作风啊。她是不会开车,还是怎么?舍不得给她买车,还是舍不得为她请个司机?我真替她抱不平。”
温丽姗看着盛嘉年的脸色黑下去,当即又转移开话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当时本想看看就走,没想正面说话。可她有年轻又漂亮,两年前见过,毕竟夜色太深我也没注意到她。后来也只是看了照片,见到本人,我不得不承认我嫉妒了。十年前的我,应该也没有她貌美。可能就因为她没有长在规矩繁多的豪门大家里,所以眼睛里还留着看得见的天真。规规矩矩的名门淑女,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地位了,是不是?”
盛嘉年冷冷道:“你可从来都不是规规矩矩的淑女。”
温丽姗当即冲盛嘉年眨了下眼:“那也是在你面前而已,我的不规矩,除了我爱的人看得之外,谁见着了?”
正因为她装得太好,所以当年她与人私奔,离开云都,将盛家置入舆论的风口浪尖时,也没有多少指责转向她。就因为温丽姗她是云都第一名媛,端庄、优雅所有一切的美好都落在她身上。又怎么会做出与道德伦理相悖的事来?
盛嘉年不给回应,他在尽量避免与温丽姗对谈。
温丽姗接着说:“当天见着你的许小姐,我心生嫉妒,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是,我承认说了她是我的情敌。但这话,也仅仅只是当时的心态。去麓山别墅,也只是想证实一下你们是不是真结婚了。因为对她,确实不像你们盛家的做法。”
盛嘉年淡淡出声:“孩子你打算放在盛家,然后?”
温丽姗撑着脸,认真想。
“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该怎样了。钦言放在盛家,他算了了,但是我……该何去何从呢?”
“温小姐,请你记住你与盛家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孩子,我并不接受。你只想到了你的意愿,你想把孩子留下,我并不能接受他。我的孩子,只能是我的太太来生养。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我不会接受你的孩子。至于你是不是想借由孩子在盛家,而与盛家保持往来关系,我都不会让那一切发生。”盛嘉年坚定道。
温丽姗怒了:“嘉年,钦言是你的儿子呀!”
“我的儿子我老婆会给我生,你的儿子?名不正言不顺,他凭什么是我的儿子?”盛嘉年反问。
温丽姗眼神犀利一瞬,又放平和。
“所以,我坦白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儿子?”
“你的儿子那是你的事,请不要把自己的责任往别人身上推。盛家不是收容所,不是慈善结构,任何人有困难盛家都把麻烦接过来。你以为盛家凭什么要接下你的孩子?谁又能肯定你的儿子是不是与你一般模样六亲不认、道德沦丧?”
盛嘉年这话,重了。
温丽姗听得脸色震颤,显然不可思议的看向盛嘉年。
“嘉年?”
盛嘉年道:“世界不会永远优待你,你种了什么样的因,就得接受什么样的果。”
温丽姗脸上的温柔和楚楚渐渐收敛,眼神冷漠的看向盛嘉年。
“嘉年,你应该知道一个没有退路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我从来都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保不齐什么时候我一个没想通,让全世界都知道钦言是你的儿子。到那个时候,可不是只有许江兮跟你闹,怕是全世界对你和对盛家的态度都会有所变化吧?”
“倘若你真这样做,那我还顾念什么?别说你们母子,就连温家,你以为能抵我几时?”盛嘉年冷声反问。
温丽姗眼神一点一点发狠,忽然怒问:“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温丽姗,你做错的事,又凭什么让别人来为你担责?”盛嘉年质问。
温丽姗没有强硬对抗,而是在下一秒眼泪滑落,她哽咽问道:“嘉年,就不能原谅一个犯错的人吗?”
“你的孩子,不能养在盛家。”盛嘉年道。
温丽姗看着盛嘉年坚决的态度,心底阵阵生寒。
“钦言是你儿子,难道你想看到他今后孤苦无依……”
“他怎么样,都你是害的。你现在利用你造成的这一切,加载在孩子身上的苦楚来要求我?你当母亲的又真为孩子考虑过?你若真为孩子考虑,当年知道有孩子时就不应该离开。孩子需要父爱需要一个健康温暖的家。而你,是一个最会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自己自私的女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你这样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确实令人大开眼界。你自私的为自己、为自由而活,又凭什么要求别人来承担你撂下的烂摊子?”
盛嘉年对温丽姗,字字诛心,毫不留情,可见对她,已无半分情意。
曾经心底的耿耿于怀,终于在这一次见面后的几次对话中,尽数扫干抹尽。
也总算、了却心底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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