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松本家,夫人只带着我进房,她一进房就跪在芳子面前深情说:“姐错了,你可以打我,但不要杀我,我好不容易有个妹妹,就让我姐妹俩齐心协力管好佐藤财团.”
松本哭了他看着芳芳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从她的角度想,她要保护她的丈夫和儿子没有错.”
芳芳哭了,她一面哭一面打夫人,夫人不还手,两人最后都抱在一起痛哭,芳芳边哭边说:“不是我害你,是我想要你死.”
“姐知道,姐知道”
我看她们姐妹平静下来,把我对芳芳的怨言全发泄出来:“小孩献花不是妳干的,可是妳差点要了她的命,呼吸都停止,要不是急救及时,就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错了,我一看姐靠在奈绪美身上,我就后悔死了,恨不得当时就打自己耳光,我不敢想-”
松本补充道:“回家就捂上被子哭,问她,她也不回话。”
夫人冲我生气道:“行啦,你要再说我可生气啦。”
芳芳含泪笑道:“没见他生过气,让他骂吧。谁教我干了缺德事。”
”你要这样说了,我也无话可讲,不是每次抢救都能成功,差一点喜事变丧事。“
芳芳见我不再说,她到说了:“我不远万里吃尽苦头为得是找到生父,你要是我会放弃吗?”
我没作声。姐妹俩聊得尽兴,不想走,顺子给家中打电话请示先生,先生说自己情况还好,他从昭和医院请了医生来值班,又让我们多注意夫人身体,毕竟刚死了一会。于是决定不走,姐妹俩要睡在一起好好聊聊,我们都被留下,奈绪美和顺子一屋,我自己一屋,半夜起来喝水,看见顺子托着腮,手拿着半杯红酒,呆坐在客厅里,见她芙蓉如面,媚态横生,长得如花如玉,倾国倾城,冰雪为肌,琼瑶作骨,性情和顺,资质聪明,顺子被我看得不好意思笑道:“整天在一起,你还没看够?”
说着脸上泛起红晕,显得十分妩媚。我说:“周围都是熟睡声,你怎么睡不着。”
顺子说:“每天都是心累,唯独现在特别放松。”
她说着起身给我捏肩,感到特别温馨。
夫人和芳芳小姐虽然和好,但芳芳还是不肯回大院,我想她是在等待时机,姐妹和好消息很快传到大院,全院人都很欣慰,但第二天我们一回到大院,先生就把夫人和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先生一见夫人就问:“没事吗?”
见夫人点头又问我:“过敏会那么严重,瞬间就把人打到。”
我点了一下头。先生对夫人说:“妳的过敏只有家庭医生知道,以后不要再让多鹤子来家。”
先生走到我跟前对我上下打量连声说:“像,像,像”
又让夫人过来看:“是不是像英夫。”
夫人附和道:“于其说像小叔,还不如说更像你。”
先生坐下说“像我没有道理,刚才英夫给我来电话,他给你的母亲打了电话,他说了自己的姓名后,你母亲又问了一声姓名,尽管年代久远,但你母亲的声音让他很耳熟,他叫了声唐阿妹。你母亲就把电话挂断,我弟弟再打过去,管传呼电话的杂品店的员工说,你母亲哭着离开,问我们是不是骂了她,为什么那么伤心。这太反常,可以肯定,你就是我的侄,年龄也对头。”
我被他说蒙了,我问先生能不能用他的电话给家里再打一下,先生同意了,但是打通后我问了原由,母亲不由分说把我臭骂一顿:
“别人怕有海外关系,你没有,还想攀一个,是不是认了生父再认生母,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妈。”
骂完了最后来句:“拿到博士学位赶紧回来。”
因为是免提先生听了,直说:“可以理解。”
夫人说“还是让小叔去尚海确认。”
“眼下不行,今天打了电话,心电图就不行,医生还不让他工作。”
先生问我:“能不能谈谈粪妹。”
我开始讲粪妹的事:“尚海多少年来家家有马桶,每天早晨每家把马桶放在楼门口,弄堂有多长,马捅就有多长,排成一列.拉粪车一到,拉车人大多数是男人,因为这活很累,但迫于生计也有相当多的女人干这个活,女的拉粪车就叫粪妹.凌晨家家户户把马桶从家里拿出放在弄堂自家门前,粪车一进弄堂口,粪妹就大声喊:”收粪啦.”
还没拿出马桶的住户赶紧拿出来,粪妹开始把马捅里粪逐一倒进粪车,于是乎出现尚海独特的风景,全尚海女人都在刷洗马桶,这声音像是交响乐,也几乎是同时声音突然停止,这是特有的生活旋律。
苏州河上有很多运粪船,沿河有好几个中心站,河堤有很多出粪口,把阀门一打开,粪车是二个轮子,把手处有二根直立棍子,收粪时把把手放下,二根棍子和二个轮子支撑车身,车身是封闭木箱最下面有一个管形出口,塞上软木塞,把手一松,车向下倒,活塞一拔,粪就流向运粪船.运粪船装满粪就沿苏州河送往郊区农村,放上跳板,老乡就挑着粪捅从船上装满粪再挑到化粪池,经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向地里施肥.
粪妹在四十年代也干过一件小事,当时尚海生活资料匮乏,贫民在饥饿线上挣扎,粪妹利用自由进出沿苏州河两岸的军用仓库,把装有食品罐头的箱子放在粪车偷运出来,变卖到黑货市场,当时高档饭馆,达官贵人,富商吃的就是这些食品,当然纸箱被粪水浸渍,里面罐头还是好的,以后检查严也就把罐头放在粪桶里,到了粪船上用河水一洗,吃得也香,粪妹利用这种办法挣到钱救了不少窘迫的船民和两岸的难民.因为士兵也偷盗,所以没查出,后来守仓库的士兵叛逃,结果把仓库主任撤职,以后仓库门口放上一根搅屎棍,出门搅一下屎,粪妹改由把正箱食品罐头倒在公共厠所的粪池里,放粪时流进粪船里,这种偷盗一直维持到战争结束.”
先生,夫人听到这儿大惊失色齐声问我:“你听谁说的?“
“小时候我妈当故事讲。”
先生问我:“你还知道别的?”
我摇摇头。 夫人激动地喊道:“天哪,这世界真小,那个叛逃的士兵就是先生和小叔,你母亲不会就是那个粪妹.”
我摇摇头:“没听母亲说起过.”
夫人不以为然。
“在尚海谁都怕沾上海外关系,小叔几次去尚海,人们都不谈此事,你再问问你妈,也许你真是我的侄。”
过了几天,先生带我去小白楼参加董事会,在会上宣布我是佐藤财团的医药顾问,工资5000美元,还有提成,这意味着我不仅是家庭医生而且要掌管财团在医药领域的2500万美元的投资,尽管这是财团最薄弱部门,只有四个秘书,她们几年工作也只是收集资料,另星投资相关企业的股票,连个实实在在部门都没有,先生不善于这行,是个受冷遇的单位,以后我要抽一定时间在小白楼上班。
我被安排在三楼,房屋适当改装一下就可以上任.我阴阴约约感觉这不是感谢我再一次救了夫人的命,而是粪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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