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既然，这是你的意志

“你认识，兰多。”

斯塔娜坐在阿诺德怀里，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内，她逐渐认识了阿诺德。

也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她学会了最初的交谈。

但也是近墨者黑，她的性格朝着阿诺德和艾密奈的方向发展。

“……”

阿诺德没有回答她，只是坐在火堆旁边。

火星在噼啪的响声中飞溅，正如同他的思绪一般。

像是心脏的跳动，一下子闪耀，又一瞬间熄灭。

斯塔娜感受到阿诺德抓着自己的力度。

仿佛在说，不允许离开。

为什么。

如果说之前的她还对此有所困惑，而明显开始成长的她的思维如今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回答。

卡托斯，自己曾经隶属的将军，他把自己作为工具使用，对他而言，对自己的最大化使用就是对自己的最大肯定。

而阿诺德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工具。

所以他才会照顾自己。

但是，他似乎也没有把自己当做人？

不然，他也不会使用那种看物体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在他眼里，自己估计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吧。

不，或者说，所有的人，在他看来都是这样吗？

斯塔娜的小脑袋飞速的运转着，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

而这种暧昧的界限让斯塔娜如今无比困惑，如果说是艾密奈，他会让其冒险，去接触黑泥一样的东西吗？

按照草原上现在的情况，他明知道自己是唯一的突破口，只有自己的尝试才会有所进展，为什么不要自己行动？

牺牲自己，就可以找到突破口，解决现在这广阔草原上无声的屠杀，自己的价值和这部落平原的价值放在天平上，难道还不足以尝试一番吗，自己的价值，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你在想些危险的事情，娜娜。”

阿诺德开口。

如同人偶一般，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火堆，而没有将视线移到怀里的斯塔娜身上。

“你不知道，如果被它沾到会有什么后果。”

斯塔娜摇了摇头，她缩在阿诺德怀里。

“我知道，现在我明白了。”

“那你做出的回答是？”

斯塔娜有所留恋的慢慢伸出脚，站在草丛之上。

“请尽情使用我。”

她朝着阿诺德身后走去，艾密奈在他们背后十米处躺在睡袋里，穿着胸甲，呼吸平缓的睡着。

“你是王，不是工具。”

阿诺德皱着眉头修正她的思想。

“但是，阿诺德，你认为人和工具，区别在哪里？”

斯塔娜回头，脑袋呈四十五度仰角看着阿诺德。

这是她一直想要从阿诺德口中得到回答的问题。

如果是艾密奈，她断不可能说出这样的问题，因为在艾密奈看来，人和工具是完全不同的事物。

“……”

阿诺德久久没有回答。

“你和你母亲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诺德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别来问我，你们需要自己去寻找。”

斯塔娜看了看似乎有些失态的阿诺德，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接着消失。

她钻到睡袋里，和艾密奈背靠背躺在这天穹之下，闭上眼睛。

……

一如既往，斯塔娜坐在这王座上，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她感觉到一种平静感传遍全身。

血色的夕阳，空荡的宫殿，华丽而没有意义的雕饰和物品，此时都不再让她感到害怕和不适。

大概，自己已经接受了吧。

斯塔娜如此想着，四个指头在王座上轻轻叩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没错，这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这梦境，也是自己的。

“我的血肉……这一次，不允许你离开……”

淤泥一如既往的从黑暗的角落里一滴滴的溢出。

“你的名字，是兰多？还是兰纳？”

斯塔娜一只脚搭在王座柔软的坐垫上，另一只自在的伸向前方，一副自在的样子。

第三次进入这个梦境，斯塔娜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和这个梦境有相互融合的趋势。

“兰多？……兰纳？……”

淤泥一阵涌动。

“我是……不朽之人，是王……”

它的声音继续在宫殿回荡。

斯塔娜皱了皱眉头，左手托在腮部，然后坚定的说：“我才是王，你不是。”

黑泥如同受到刺激，尖啸的声音在宫殿回荡。

“我是！我是王！不朽的帝王！愚蠢的家伙！！”

斯塔娜这一次再没有被它的反应所吓到，反而，她的眼睛看着流动的泥巴，眼睛之中闪烁着怜悯。

“不朽的帝王，在三百年前就死了，死在柯塞九世的手里，你所谓的血脉，已经不是你的了。”

“不！不可能！我还活着……我……我还！！”

淤泥最终化作人形，但是却看不出来它的面貌，和它的具体形状。

如同融化的人形蜡烛，在缓慢的融化。

“你已经不是人了。”

斯塔娜犹豫片刻，轻柔的声音在殿堂回荡。

人形的污泥一阵颤抖，然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的灵魂被摧毁了大半，遗留下来的只是你的执念而已，兰多，或者说，兰纳，就此消失，一切都已经结束，这样下去毫无意义。”

斯塔娜朝着血色的夕阳走去。

“不，不，我不想死……”

斯塔娜回头看向那团污泥。

它迅速朝着斯塔娜的方向冲来。

“只要有血肉，我就不会死！王什么我也无所谓……我只想……活下来！所以，把我的血肉……还给我！！”

“嘁。”

斯塔娜想要发动魔法，但是一瞬间的延迟让她还是向后退了几步。

如同空气炮弹，污泥被斯塔娜手中的魔法打飞，然后如同水一般泼洒在宫殿的柱子上。

“不行……这样做……”

斯塔娜看着正在慢慢汇集的污泥，犹豫片刻，然后朝着栏杆外跳出去。

“下一次再见，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斯塔娜呢喃着，在血色的环绕下，慢慢陷入黑暗之中。

虽然阿诺德和艾密奈在拉塔多城对柯塞七八世的情报没有对斯塔娜讲，但是以斯塔娜超乎常人的分析能力，她通过老头的一部分对柯塞七八世的记载书籍，还有兰纳和兰多的名字的关联，她也猜了个大概。

七八世，是同一个人。

而自己为什么会进入那个梦境，估计是因为自己的血脉和它产生了共鸣，阿诺德在梦境中出现也是由于触碰了梦境中的自己。

自己前两次没有控制身体的能力，是因为身体的共鸣与灵魂还不同步，但是在一次次的进入，自己的灵魂也开始适应，这也是她敢于打赌的底气所在。

不过就算现在知道了，接下来又应该怎么办？而且，阿诺德的谜团也因此越来越大。

自己的话语无法打动那已经失去肉体的黑暗物质，假如它无法消失，其灵魂的波动似乎还会一直影响这个平原。

一切都在起点原地踏步。

……

斯塔娜微微睁开自己的眼睛，微微看到艾密奈的脖颈。

她搂着斯塔娜，手臂放在斯塔娜的肩膀上和脖子旁边，下巴轻轻点在斯塔娜的头上，整个人就好像要把斯塔娜搂在怀里。

“……”

斯塔娜慢慢重新闭上眼，暗暗休憩着，直到阿诺德和艾密奈的换班为止，才沉沉睡去。

只有阿诺德，她才得以躲过致命的危险。

如果说有什么人可以在如自己这般怪物的人遇到危险时拉自己一把，那个人绝对只有阿诺德。

她相信。

于是，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早，阿诺德和艾密奈坐在火堆旁边。

“怎么？昨天晚上没偷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艾密奈看着清淡的，漂浮着几片腊肉的锅，对一旁的阿诺德打趣。

“食物都快没了，就少调侃我两句吧。”

阿诺德撇了撇嘴，一句话顶回去。

“昨天你饿的啃草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勇者大人。”

如今食物严重匮乏，尼斯之羽已经搬迁，朝着西边移动，现在整个东部平原都只剩下阿诺德等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他们已经七天没有见到其他生物了，只有高高的青草遮盖着这片草原如今的死寂，也遮盖着柯塞八世不想暴露的“门”。

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的艾密奈等人放弃了四处狩猎的想法，与其无意义的浪费体力，不如节省一些，为接下来的持久战做准备。

“很稀奇，娜娜不在你的身边吗？”

艾密奈终于问出她的疑惑。

“她有要紧的事情要做，不想让我插手。”

阿诺德平静的看着锅内翻滚的肉片，正如他现在复杂的心情。

“哦吼？是这样吗？”

艾密奈打量着阿诺德的表情，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后，将锅里的汤连带两片腊肉盛入碗内，递给阿诺德。

“真希望，我是具有王的血脉的人啊。”

隐隐约约对这几天阿诺德和斯塔娜的奇怪举动有所注意，艾密奈这次想起不朽帝与柯塞姓氏之间的关系，却只好望洋兴叹。

“只有你，是不可能获得柯塞的血脉的，艾密奈。”

阿诺德接过碗，一边喝着如同淡水一般的汤，一边呢喃。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艾密奈重新看了眼阿诺德。

“没什么。”

阿诺德看着马车的方向，没有管艾密奈不满的表情。

在马车里，斯塔娜安静的翻看着书籍，纸张的沙沙声在那片封闭的空间内成为美妙的乐声。

星主与勇者的冒险旅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