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开始

老实说，一晚上也转不了太多地方。绯凤城好歹也是首都，卡尔和克莱尔只是大概转了转就已经到该回去的时间了。

好在克莱尔并没有醉得太厉害，晚风吹拂之下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只是少女的脸颊为何依旧红晕，卡尔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两人逐渐远离璀璨的灯火，卡尔心情也不舍地握紧了克莱尔的手。

即使少女嘴上不说，但卡尔能从对方回握的力度，感觉到她也同样不舍。

只是卡尔不舍的理由，不止那么单纯。

在女装店里，布莱克轻声告诉了卡尔一切。

阿蕾娜的计划，以及他们面临九死一生的险情。此战一输，阿蕾娜怕是会就此丧命吧。

“所以，你希望得到克莱尔的力量么？”

“不，那是阿蕾娜大人希望的。我只是以朋友的立场提醒你一下，我有自己侍奉的君主，但你不同。你没必要为了王国的未来而战。”

“你喜欢她，对吧。那你就还有选择。”

卡尔当时愣了好一会，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不讨厌你这种纯情笨蛋啦……呵呵，就当是心血来潮吧。”那一刻，布莱克第一次在卡尔面前露出哀伤的表情“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有拘束，又如此敢于面对自我啊。”

卡尔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克莱尔答案，更不知道克莱尔得知了这一切会怎么做。

她会无助地哭喊？还是向阿蕾娜伸出援手？还是向德雷克求情？

两人来到城镇中央，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四周尽是在此幽会有说有笑的情侣。

只是卡尔的心情却没他们那般轻松。

卡尔看看那些情侣，忽然有一种想要拥抱克莱尔冲动。

他可以强硬地吻向克莱尔，倾诉自己的爱意。然后将她强行带走，他们完全可以将什么权势之争抛向脑后。克莱尔或许会怪他，但过一段时间她一定会原谅的。

在那之后他们可以远离这个国家，做一对情侣冒险者。或者也可以开一家冒险者公会，或者也可以当旅行商人，再不行卡尔甚至能带克莱尔回归自己的老本行，他还可以向以前的损友们炫耀自己娶了位多么漂亮的公主。

卡尔的想法差一点就化作行动了。

真的只差一点。

但当他望向克莱尔，他便再也狠不下心了。

没错，刚才那一切就是卡尔的理想生活。

但是……那真的是克莱尔想要的么？

自己的幸福，真的是克莱尔的幸福么？

“卡尔，真是温柔啊。”克莱尔轻抚着卡尔的手，突然说道。

“不，我只是……”

“布莱克的话，我全听到了。”

卡尔一惊，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克莱尔可是黄金级的实力，她的感官远超过自己和布莱克的感官认知。

克莱尔一脸平静，并没有像卡尔想象中出现什么过激反应。

“谢谢你带我出来，卡尔。普通女孩子的生活，感觉也不坏呢。”

卡尔太了解克莱尔了，以至于在她这么说的瞬间，卡尔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作为骑士，应该无条件服从公主的意志才对。

然而卡尔却做不到，他已经无法把自己仅仅视为她的骑士了。

“只有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永远过这种生活啊！”

卡尔一把将克莱尔抱在自己的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得到克莱尔允许，就做出如此举动。

但卡尔已经忍不住那在心中躁动的感情了。

“克莱尔，我喜欢你。和我走吧，你不用做德雷克的傀儡公主，只要永远做克莱尔就好！”

“那样，也不坏呢。”克莱尔望向远处那些洋溢着幸福微笑的女孩们，呢喃道。

但她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克莱尔最后留恋地用脑袋蹭了蹭卡尔，然后将卡尔轻轻推开了。

即便卡尔知道是这个结局，可真正面对时，他还是落下眼泪。

“谢谢你，卡尔。我曾经一直不明白，身为公主我该做什么？姐姐和哥哥，究竟谁才是对的？可看着普通人的笑容，我有点明白姐姐的理想了。”克莱尔捂住胸口，说道。

她一直在迷茫。她无法逃避公主的身份，可公主又该做什么？仅仅是做一个傀儡公主真的就够了么？望着姐姐和哥哥手足相残，她如此无助却又无能为力。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王族的责任，一定就是守护这些人的笑容吧。”

卡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克莱尔淡淡地笑了。

即使那不是对自己的笑容，即使克莱尔仍未得到幸福，但那毫无疑问，是克莱尔以自己意志展现的笑容。

无需赘述，那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卡尔既高兴又难受，他高兴是因为克莱尔终于真正地以自己的意志决定反抗，难受是因为这一定是一条荆棘之路。

不过再艰难又如何呢？

卡尔在目睹那笑容时，便发誓，即便付出一切也要守护这笑容。

“我，要反抗兄长。成为我的剑吧，卡尔。”

“遵命，克莱尔大人。”

卡尔起身下跪。

这一刻，面前的少女不再是克莱尔，而是绯炎公主。

她没有飞出敞开的鸟笼，因为她不是笼中的金丝雀，而是雏凤。她要将整个鸟笼都摧毁殆尽。

克莱尔吻了吻卡尔的脸颊，拭去了卡尔的泪水。

“如果没有你，我一定找不到自己的道路吧。或者这并非你期望的道路，但是能请你陪我走完么？”

克莱尔颤抖地抓住了卡尔的手。她害怕卡尔会对她失望，就此离去。

然而卡尔只是回以微笑“没问题，公主大人。即使无法成为您的伴侣，我也发誓成为您的剑。”

卡尔坐在克莱尔的床底下，握着克莱尔的手陪她度过了又一个夜晚。

神历1301年4月25日，菲尼克斯王国第一公主阿蕾娜和第二王子的德雷克的王位之争，正式拉开了序幕。

早在猎鹰大军逼近前，红隼家族的游骑兵便已经越过神火森林，直逼王都。

在王国12贵族里，红隼家族的隼翼游骑兵也是精锐中的精锐。陆地隼让他们的骑兵有了比马匹骑兵快三倍的速度，他们的兵士则因为生活在有着大量魔物出没的山地有着远超其他军队的战斗经验。

这是一支真正的劲旅。

阿蕾娜的计划很简单。她早已在王城的御林军彩炎羽卫中安排了自己的人手。

她的人会将城门放开，击杀所有效忠于德雷克的士兵。而游骑兵会一路杀进来，保证她坐上王位。

德雷克一定会拼死抵抗争夺王位。届时阿蕾娜会将合法继承人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以大义名分讨伐德雷克。

王国的中央集权其实相当有限，大学四分之一贵族效忠于阿蕾娜，一半贵族效忠于德雷克，剩下的都以中立之姿按兵不动。

而阿蕾娜，就是要以先手打出大义名分号召中立势力拱卫王都，一举击溃德雷克。

这是她取胜的唯一方法。

然而这计划却并没有阿蕾娜预想的那般进行。

当阿蕾娜望向天边时，计划中的烟火信号并没有响起，而城门那边特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动静。

那本该在这时进城的游骑兵军队，此刻却被拦在神火森林里，存进不得。

他们的敌人不是猎鹰家的军队，而是魔物。

没错，魔物。

“开什么玩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怪游骑兵的指挥者失职，这位女骑士也是身经百战的黄金老手，可她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整座丛林都在与他们为敌。

哥布林，蜥蜴人，树精，水蛇，怪鸟，米洛陶洛斯……成千上万的魔物将他们这支千人精兵给围了起来。

这些魔物双眼发红，狂暴无比。它们就像发了疯一样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地攻击着游骑兵。其中有的魔物互相本为仇敌，这一刻它们却违反着本能，成为了只收割人命的疯狂怪物。

尽管有时候魔物也会因为某些原因向前几日宫廷狩猎时那样躁动，但这般躁动，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认知。

游骑兵们悍不畏死，却也终究是输在了数量优势上，节节败退。

“副团长！我们来拖住它们！至少要让您去啊！”

“可恶……！”

游骑兵们以肉身抵挡着魔物们的利爪，硬是为女骑士开出一条血路。

而当流着泪的女骑士杀出来时，她终于找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名身着黑袍，手握魔杖的妖精族男性。

他脚下的法阵散发着诡异的不详魔力，那是风属性的绿色法阵，然而法阵中间却不是风之精灵希尔芙的印记。

但女骑士不管那么多，她要为部下们偿命！

“你是德雷克的手下么？为你的所作所为做好觉悟吧！”

女骑士挥舞着炎枪冲向妖精男，然而后者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凡人，为你的无礼忏悔吧。”

下一个瞬间，咆哮着的赤血火龙从天而降。

“记住吾之名讳，吾为诡秘水晶之执行者，NO.4皇帝•森之君主拉姆斯•拉尔！”

游骑兵们的鲜血，染红了整片森林。

而城门边的情况，比森林还要惨烈。

城墙上一片寂静。死亡般地寂静。

效忠于阿蕾娜的宫廷魔法师和士兵们，此刻沦为焦黑的骸骨。

而满地的骸骨之中，竟然涌现出令人作呕的鬼火蛆虫。

在那炼狱之上，一名身披黑袍的红发少女在不满地叹了口气。

“我就是执行者NO.3女皇•绯狱蝶芭菲特……说是这么说，连一个活下来听我报名的家伙都没有啊。真是没用，还没那只小猫咪好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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