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硬核茶会

众人前往花园，唯独莉蒂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

情况和她预想中不一样。

克莱尔居然忍住了。虽然这并不意味着多么了不起，但对于一位曾经的傀儡公主，简直是不可能的成长。

不，即便对于昨天的克莱尔来言，也是一次为人处世境界上的提升。

那克莱尔难道真是天选之人？

不......

莉蒂亚瞥了一眼克莱尔身后的骑士，心中有了另一个答案。

百灵家族的宫廷花园不比一眼望不到边的王都花海，却胜在百花齐放，种类繁多，置身其中，仿佛畅游于五彩斑斓的海洋。

就连阳光，仿佛都有了一丝色彩。

众人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这里有专门准备的白色的木质小桌椅，而典雅的桌上，则是小巧精致的茶点。松饼，小蛋糕，三明治，马卡龙，五颜六色的茶点比起事物，倒更像女孩子们的精美首饰。

莉蒂亚仿佛被这温馨甜腻的氛围感染了一般，不再刻意无视克莱尔，也恢复了应有的礼节。

女孩子们——除了一位不苟言笑的公主，聚在一起闲聊，倒也显得与花朵相衬的美好。

但某位混迹其中的男性就比较尴尬了。

一群女孩子有说有笑，不管他说什么都与氛围格格不入，所以他只能装作绅士的笑，在一旁沉默不语。搞得他的脸都抽筋了。

更令卡尔为难的是，桌子呈圆形，他左边是克莱尔，右边是莉蒂亚。两边一阵樱花清香，一阵茶蘼醉芳，被两位绝美少女包围，按理来说应该是人间极乐，可卡尔此刻只想哭。

难受想哭的哭。

而卡洛更加难受，她连贵族礼仪都不懂，生怕失了礼节，一个人在一旁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默默地喝茶，倒有些可怜。

但很快，相比卡尔，她就算好的多了。

莉蒂亚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凑在卡尔身边，以妩媚的眼神挑逗卡尔，却恰到好处不做出什么过分的肢体接触。另一边克莱尔是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一脚又一脚踩在卡尔脚上。

至于对面，另外两名少女幽怨的眼神，和一位淑女尴尬的神情，卡尔已经顾不上了。

“贤龙，还请离我的骑士远一点。”

克莱尔故意将“我的”两字咬得很重。

莉蒂亚浅浅一笑，却是稍微离卡尔远了一些，微微撇头，装出无辜的样子“不好意思，在下失礼啦。你的骑士，我自然不会抢啦。只是.......”

龙人少女眯起眼睛，嘴角微勾，便是一个迷人的回眸。

更厉害的是，圆桌底下的裸腿更是看似无意地与卡尔的腿交错。

卡尔自然是别过头，脸红不已。只是那羞涩的表情下一秒因为克莱尔的踩踏给崩溃。

克莱尔面无表情，瞪着卡尔的眼中却晃动着无名的怒火。

卡尔心中暗叹，仿佛已经预见今晚在克莱尔白丝小脚下的惩罚了。

“你的骑士，似乎更喜欢我一点呢~”

“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嗯哼~也是呢，毕竟，卡尔不仅仅是你的骑士呢。”莉蒂亚这次也把“你的”二字咬的清楚，气得克莱尔想回嘴又不知该说什么变是有多给了卡尔一脚。

卡尔也是无语，结果到最后克莱尔心情不好就踩他一脚，自己这工具人也是属实敬业。

“闲聊到此为止吧。贤龙，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东西吧？”

“呵呵，也是，毕竟，按照约定，我得给卡尔一个面子。”

仅仅一个眨眼，再抬头时莉蒂亚眼中已不见妩媚，眼光变得深邃而悠远。

“小雏，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为你效力吗？”

“我明白我实力不足，但是.......”

“你知道你哪方面不足吗？”

一句话，便问得克莱尔哑口无言。

莉蒂亚轻蔑地撇了撇嘴角，眼中尽是怜悯。

“那我换个问题，你知道阿蕾娜和德雷克比你强在哪儿吗？”

克莱尔依旧答不上来。

这一次，卡尔没有帮腔。

他明白上次是挑衅，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考验。

必须由克莱尔自己度过难关。

他一边留神于莉蒂亚与克莱尔，一边默默地喝了口红茶。

嗯？好像比自己的要甜？算了大概是错觉吧。

“老实说，我很了解阿蕾娜和德雷克，他们都曾经请我加入，不过我都回绝了。话虽如此，他们却是比你优秀的多。”

一提到阿蕾娜和德雷克，克莱尔便少见地有些激动，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莉蒂亚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想一般，轻轻地晃了晃手指。

“问题再简单一点，你觉得阿蕾娜为什么会输。”

克莱尔依旧沉默，只是这一次，她在思考。

“第一王女阿蕾娜，人民眼中的凤凰公主，善良的圣女，可是真是如此吗？你应该记得才对，阿蕾娜的势力远远比德雷克强。但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狠不下心下死手，错过了解决德雷克的机会，等她下定决心时，早已为时已晚。其实我还比较喜欢你的姐姐，我曾经建议过她在宴会上给德雷克下毒，可她没听，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对她建言献策了。”

莉蒂亚停顿了一下，等待着克莱尔的消化。

“也别沮丧。毫无疑问，阿蕾娜是位优秀的领导者，和平年代下，她一定会开创盛世，但论斗争，她远远不及你的兄长。德雷克是比她聪明得多，这位王子先是平定边境的魔兽灾乱立下军功，在人民面前建立形象，然后是暗中勾结大贵族们，孤立阿蕾娜的势力，靠着对阿蕾娜的了解算计她，甚至还利用了你，最重要的是他渴望全力却又懂得隐忍，他的胜利，是有理由的。”

克莱尔好似找到了答案，可她还没再次开口，莉蒂亚就轻轻摇了摇头。

“阿蕾娜的失败，不是因为善良，德雷克的胜利，也不是因为冷酷。当然，阿蕾娜软弱，伪善，总爱想些不切实际的美梦，自以为圣母，但这是种缺点，不是她失败的关键。你想想，另一边德雷克不也同样极端地冷酷，无情，总是将手下的一切当做棋子吗？”

克莱尔抿着嘴唇，却是得不出答案。

莉蒂亚叹了口气。

果然，这孩子还是不行。

她已经很优秀了。

但要对付德雷克，拯救王国于危难之间，却不是优秀的凡人能做到的。

必须是天选之人。

“意志。”

莉蒂亚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此刻却是布满了乌云。

“对于王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武力？智慧？胆识？城府？不，都不是，真正的王不需要无力征服对手，不需要智慧谋略设想，不需要胆识度过难关，甚至不需要城府来提防小人。他甚至可以一无是处，只要站在那里，身边就必定有无数人跟随。这是因为意志，世界和平也好，军事帝国也罢，王的意志会凝聚志同道合者，会感染意见不合者，德雷克的意志比阿蕾娜强，就这么简单。你想要击败他，就必须要超过他，你能做到吗？”

克莱尔想回答“能”，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底气。

说到底，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战的.......

仇恨随着时间淡忘。

对于德雷克，克莱尔至今仍旧抱着复杂的感情。

拯救王国........

唯独这一次，克莱尔再也无法说出冠冕堂皇的话了。

“放弃吧，克莱尔·菲尼克斯。拯救世界的那个人，不是你。所以，放弃吧。”

莉蒂亚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自嘲的话语仿佛是在说给自己。

话说到这个地步上，再倔强的人也会放弃吧。

莉蒂亚的余光发现卡尔似乎还没有帮助克莱尔的打算，于是也就不抱期待了。

话又说回来，一直让男人帮着自己，也不过是天真的傻女孩儿才有的可笑想法，那样做与傀儡无异，莉蒂亚依旧不会给予承认。

然而卡尔却突然笑了。

莉蒂亚回过头，惊讶地发现克莱尔居然在朝自己鞠躬！

“请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自己的意志？”

这问题多么可笑，此时此刻，莉蒂亚却笑不出来。

她曾经在王都见过克莱尔。

绯炎公主，不过一具行走的躯壳，可悲的傀儡公主。

然而此刻，她的眼中却充满希望。

人都是不完美的。

而人的成长，尤其是人心的成长，往往需要难以估量的岁月，甚至是某个命中注定的契机。

但克莱尔的成长简直快到吓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能如此坚强地向前迈开脚步？

不，答案根本不用想！

有一名骑士在支撑着那柔弱无力的公主，推动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王位。

远处，金色的璀璨渗透了云层，重新将光芒洒下大地。

莉蒂亚突然开口。

“一个月。猎鹰家的军队出兵讨伐各地的阿蕾娜残党，我估算最多一个月，他就会来到灵音城附近。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再次见面时向我证明你的答案。虽然我不会效忠于你，但我会告诉你未来的方向。”

“谢谢。”

克莱尔身后，卡洛等人也是露出欣喜的表情。

卡尔自然也松了口气。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你的心之所向，所以.......”

莉蒂亚走上前去，依偎在卡尔身边，开心地笑道“就让卡尔来当我的**吧！”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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