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陌路人，明算账

“陈公子可站好了，妾身只打一拳，请公子把脸伸出来。”凤仙眯缝着眼睛，脸上挂着陈到似曾相识的假笑。

咿，这个笑怎么这么熟悉？对了，不就是我自己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吗？

陈到自忖：虽然觉得被打一拳没什么不得了，但是怎么就浑身不对劲呢？

他右眼皮不停的跳，而北斗七星旁边的小星亮的简直跟太阳一样晃眼。

不对！

“那个，那个可以先等一下吗？让小生再做一下心理准备。”陈到擦着头上的冷汗，以恳求的态度说道。

我陈到自幼习武，至今十年有余，在并州，除了师父、师叔还有子龙师兄，试问还有谁伤的我分毫？就算是师姐，也差我半筹，今天站在这个小女人面前，我这是怎么了？莫非……

我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这瞬间，北斗七星旁边的死兆星化作一颗流星，直接向着地球就飞了过来……

不得不说，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陈到把所谓的“吊桥效应”自导自演了一遍。

正在陈到面红耳赤，心脏怦怦跳，口干舌燥，而且脑海里还走马灯一样闪过生平的时候，凤仙气运丹田，足下生风，面沉似水，炽热的真气顺着五经八脉游走全身，在拳头上汇成焰型的斗气。

头顶北斗七星前所未有的闪耀，凤仙的身后仿佛汇聚出张牙舞爪的火龙形体。

“你·已·经·死·了！”

她两眼冒火，牙齿间都好像蹦出了火星，陈到感觉脸都快被烤干了，而背脊上冷汗流了一地。

“我、我怎么觉得这不是爱情呢……”

“陈到！”

一声咆哮如飞龙在天！一记重拳如山崩地陷！

出拳的瞬间，星落大地，万雷轰鸣！

陈到感觉自己看见了飞龙在天！它张开血盆大口，誓要将他吞噬殆尽！

啊，我要死了……

这个念头在脑中不停的闪现。

接下来的一瞬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迅猛的甚至在空气中摩擦起火的拳头还没有接触到他的脸，风压就已经把他的头推向一侧，姣好的脸皮在风中被不停的挤压变形，双脚也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大地。

啊，世界在旋转，不对，是我在旋转吧？

凤仙的拳头在即将接触到脸的瞬间，迅速向下转移，陈到感觉腹部遭受猛犸象群践踏一样的重击，他的身体以超过思想五倍的速度在空中高速回旋，像个会飞的螺旋钻头一样，向着闭月楼二楼就飞了过去。

陈到击穿墙壁，撞碎牙床，然后击穿另一面墙壁，撞碎另一张牙床，再击穿另一面墙壁……

书不赘言，当陈到总算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前是漫天的星斗，周围是一人高的草丛，不知道什么时候北斗七星旁边的小星消失了。

啊，星河如瀚，人是多么的渺小。

一眨眼飞到洛阳城外的陈到觉得自己已经悟透了生死，什么师父，什么师兄，在宇宙的神秘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少他么装睡！”

他正沉浸在宇宙的奥妙无穷中，衣领却被人一把薅了起来，凤仙那张漂亮却又极度愤怒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阿妹啊，再睡五分钟……”

“谁是你妹啊！你给我起来！”

大嘴巴子跟不要钱似的，凤仙左右开弓，狠扇陈到，打的他是满眼都是金星，总算是清醒过来，继而连忙告饶。

“别、别、别、别打了！姑奶奶别打了！我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这张脸，你给我打坏了，以后我还怎么在道上混？”

“我管你这些呢！把我抵押在当铺又被卖到青楼！这笔账我得好好跟你算算！”

凤仙说着又要开打，不过一听她说算账，陈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慢慢慢慢！你说算账是吧！好！那咱们先算账！算完了再打行不行？行不行！”

陈到拼命嚷嚷着，凤仙总算是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两手一松，他一头栽在地上，地上刚好有颗石头……

“嗷！”

凤仙拍拍手，站起来。

“好吧，那妾身就听你算算这个帐吧，你要是算不明白……”凤仙用手指头弹了弹背着的锦盒，“这里面的东西可不长眼睛！”

哇！好爽！这种居高临下威胁别人的感觉会上瘾呐！凤仙暗爽道。

陈到叹了一口气，当然，鉴于他脸被打的跟猪头似的，那口气差点没出来把他自己反而呛得够呛，连续咳嗽好几声。

“咳咳咳咳！好吧，我就算算帐！”陈到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白纸扇，哗啦一下抖开。

都被打成猪头了，却还要摆出风度翩翩的样子，这货没救了。凤仙暗忖。

“当日小生在凉州城外，寻找师兄的踪迹，本来好好的，却被凤仙从天而降，一脚踩在烂泥地里，此事可有吧？”

陈到说着话，把脸藏在白纸扇后面，暗自运气，用内力慢慢调理，活血化瘀，脸也渐渐消肿了些。

“这我无话可说，当日逃避华雄追杀，不想踩到你了，但就算……”

“别忙！”陈到强势伸出一只手，“你刚才说你被狗熊追杀……”

“是‘华雄’，虽然他长得是很像狗熊，但姑且还算是个人。”

“好，‘华雄’，你被那个叫华雄的壮士追杀，那么又是谁把你从华雄手里救出来的呢？”

陈到从纸扇后面深处半张脸，看起来肿已经消了不少，他作强硬的态度质问道。

“……是你。”

“好！”得到肯定的回答，陈到当然要乘胜追击，“那么，又是谁带着你到了十里坡躲避更多追兵，又是谁让饥肠辘辘，都快饿倒路边的你吃上一顿饱饭呢？”虽然里面放了麻药——但这句话他可不能说出来。

“……是你。”

连续两次赞成陈到的话，让陈到顿时有了底气，他啪的一声合上白纸扇，只见那张刚刚还肿的像猪头的脸已经好了不少，只剩下少数淤青，和左右两颊各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又有人云，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小生和凤仙当日初次见面，全凭着一股古道热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用恩师传授的‘青囊点穴功’祝你逃离虎口，但小生毕竟和凤仙只是初次相识，互相不知道底细，所以为防万一，做了个保险，用‘点穴功’让你失去知觉，至于说把你抵在当铺呢，其实是有事情要凤仙帮忙，否则，也不会明知道会被凤仙打，还留下字条约你午夜相见了。”

他当然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是却万万没想到刚才那下如果不是凤仙临时改了主意，一记“小粉拳”，现在他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耳听得他一派胡言，她自忖再天真也不会轻易就信了他的鬼话，但其实之前那一拳（其实只有拳风）和后来那几巴掌，心里的火也消得差不多了，今夜月明星稀，洛阳城外的寒风一吹，脑袋也渐渐冷静下来。

忽然感觉和他的这点破事简直就无所谓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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