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生命固然可贵,也被凡人所垂涎,但只有真正拥有永恒生命的人才知道,那沉寂于几乎也是永恒的孤独中,你的朋友们几乎都永远陪伴你,那怕他们的确很长寿,但对你而言也只是转瞬即逝。
对于精灵而言一百年是弹指一挥间,那对于龙而言那就更是如此,那怕一千年,一万年对他们而言也只是转瞬即逝罢了。
但这不代表龙就没有爱,这是错误的,阿尔斯早就知道,这个古龙,活了两万年,见证了人类两段岁月的古龙还是那样俏皮,打趣,甚至有时非常的幼稚,根本不像是活了两万年的老怪物。
他也知道他也曾爱上一个姑娘,一个根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人类姑娘,并且为他剩下了两个孩子,松加德和克洛伊。
而前者正是被世人所敬仰的守夜人总司令,北境守护者,王国铁卫,如今的罗柏.暴风,强大的龙裔。
“就这样我和刚刚生下我们孩子没多久的赛伦,来到了莫拉,我曾经的故乡。”阿历克斯看着那山下的营地,轻声说道,似乎在讲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时隔两万年回到这片土地,真是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但我必须那么做,相比起东部,显然这里更安全,至少那时的莫拉不同于现在。”
“红岩人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灿烂的文明,在我们种群的遗迹之上,那些隐藏在山丘之中的断壁残垣,人们认为那是塔兰文明的遗址,而红岩人认为那是先祖的城市遗址,但那都不是,那是龙的,我们的遗址,曾经我们所建造的一切。”
阿历克斯有些感慨,那曾经永恒之城的辉煌灿烂又似乎展现在了眼前,那金碧辉煌的大殿,精雕细琢的雕塑和吊顶,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平整街道,那是龙的城市,昔日最强大霸主的城市,而如今却依旧化为了尘沙之下的遗迹,被人们所遗忘。
“但不可否认,红岩人的确创造了一个辉煌的文明,而我也带着赛伦和孩子们来到了红岩人的首都,塔兰城。”
相比起开拓区的混乱,显然这里显得秩序井然,毕竟开拓者们与红岩人的战争,主要都在边境地区打,塔兰城这种核心地域,说实话,别说打,你能靠近这条战线就算你牛逼。
况且,在那段时间,塔兰文明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灿烂文明,他们的工艺品,尤其是珠宝被人类的贵族阶层和权贵们所热衷,富裕带来秩序和统治,那段时间,在东部打成一锅粥的时间段,这里显得就好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人类难民大举进入莫拉的缘故。
而且说实话,人类开拓者们,长期是被红岩人的军队压着打,少数的开拓者们占下了一块地,建立了殖民地。
列如最著名的生命之地,魔山家族的成就。
“我们在那儿安家落户,多年的旅行似乎终于告一段落,我们照料着我们的孩子,在塔兰城生活了下来。”
“我找了一份工作,赏金猎人,我会去荒漠中猎杀怪物把值钱的部分带回来,换取酬劳,说实话,赚的还挺多的,有些怪物整个莫拉,也只有我能杀。”
阿尔斯不由得苦笑,当然,一条龙去打那些怪物,一个超级怪物打小怪物,那当然是碾压,整个莫拉,额不,估计整个世界上,还没什么怪物他打不过的,他是龙,在人类崛起前的旧日霸主,最强大的生物。
“我和其他的猎人不同,我不会离家很久,我通常早上离开,下午就会回来,又是是中午,你知道的,我不是骑马出去的,我是飞过去的。”
阿历克斯笑着说道,看着一旁苦笑的阿尔斯,自己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错,两万年后我就是那么居家,工作家庭两不误,这是件好事,我和孩子们和赛伦的感情一直很好。”
“赛伦成了一位医生,帮助当地需要帮助的人,那怕穷人,那些交不起药费的穷人也会,她还是那样的善良,但也罢,毕竟我们不缺钱,她想贯彻自己的观念我也不反对。”
“正因如此,赛伦在当地被称为“米莎”红岩语中意为母亲,人们尊敬她,静养她,她就像是女神,达夏在凡间的化身一样,正因如此,街坊邻居们和我们关系都很不错。”
“孩子们也一天天长大,松加德和我很像,勇敢,好胜,有时甚至是鲁莽,但那才是我的儿子不是吗?”
阿尔斯苦笑着点头,“那绝对是你亲儿子。”都说儿子的性格会很像父亲,我看着一点没错,这些品质,包括忠诚,仁慈,正直等性格造就了松加德,让他也和他的父亲以及母亲一样,成为被人敬仰的人。
伟大的守夜人指挥官,北方人们的保护者,不惧暴风等赞美的称号,这些称呼好不是白来的,是靠松加德,也就是罗柏自己争取来的,能让那些自傲的守夜人们尊敬他,奉他为总司令,服从他的命令也是一种本事。
“克洛伊更想她的母亲,聪明,善良而正直,非常好学,看上去长大后很适合成为一名学士,她也很漂亮,从小就是这样,活泼可爱,惹人喜欢,和她哥哥的感情也很好,她的哥哥也很护她。”
“你忘了你的另一个孩子,卡扎姆。”阿尔斯突然说道,像是提醒,阿历克斯笑着点头,看上去不想否认,甚至还带着一股赞赏。
“是的,卡扎姆,那个红岩族的孤儿,他是被赛伦带回家的,起初我和他很不对付,包括赛伦,我们是人类,他的双亲和故乡都毁于人类开拓者之手,他当然和我们关系很差。”
阿历克斯无奈的笑了起来,“我都不耐烦的时候,赛伦依旧是那样的耐心,始终没有抛弃他,我当时无法理解,但之后我知道,赛伦没有做错,那颗冰冷的心也在爱意中终于跳动了起来。”
“像是一种奇迹一样,那孩子放下了过去的成见,称赛伦为“母亲”当然对我他可不会叫我“父亲”。”
这条龙又一次无奈的苦笑道,阿尔斯可以想象那种尴尬的场面,拍着他的肩膀,理解视似的连连点头。
“也罢了吧,他和松加德和克洛伊的感情也很不错,尤其是松加德,他们兄弟俩就和亲兄弟一样,如果他们的肤色都一样,我估计所有人都会把他们当作亲兄弟。”
“他们每天总是在一起胡闹,玩闹,甚至和那些孩子们起冲突时,也是并肩战斗,和战友一样,然后我想到了我和贝尔,当然还有你的叔叔,乔尔姆,以及另一个名为灰烬的朋友。”
“老实说,每次打架还狗日的都是他们俩打赢,从来没打输过。”
屁话,一个龙裔打一堆普通人,能输吗?现在的罗柏也是,传言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为数不多的北域战争故事中,就有罗柏独自一人站在奔流桥上,硬是一个人阻滞了北域一个整编师的进攻步伐。
“虽然经常被他们的母亲训,但似乎俩人也没打算去改,也就这样,两人的友谊越来越深厚,我们也越来越像一家人,也就是在那段时间,赛伦肯请我赐予了卡扎姆我们的姓氏,暴风,卡扎姆.暴风。”
“我们变成了一家人,我们也在塔兰城生活了十多年,那是一段温馨快乐的岁月,两万年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家庭,在龙族我没有父母,我是金龙一族,生下来便被神殿所抚养长大,成为圣殿守卫,并且奉献终生守卫神殿和我们的圣物。”
说到这里阿历克斯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暗淡的情绪,但也仅仅只是瞬间罢了,转瞬即逝。
“但快乐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人类和红岩人再次爆发了大战,由新晋军阀冯.迪克率领的部队,第一次带领开拓者们和红岩人打的难分难解,他用自己无与伦比的战略和战术技艺让人类,第一次取得了一次像样的大胜。”
“就这样,红岩人内部仇外情绪很快便崛起了,民族主义让我们在塔兰城不在安全,我们也离开了塔兰城,而卡扎姆不能和我们走,我们要去开拓者们的领地,而去了那边,卡扎姆毫无疑问会被当作敌人绞死。”
“我们分开了,我想他告诉了你,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阿尔斯微微点头,和阿历克斯并肩看着山下的那大帐,那是卡扎姆的帐篷,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正看着他,阿尔斯知道,他不会叫出口,但心里却已经认同了阿历克斯。
毕竟两个男人都不想第一个做出让步,显得自己很懦弱,就这样僵持着,那怕场面变得一度非常尴尬。
阿尔斯知道,卡扎姆加入了军队,那是一个抛弃以往身份,避免被秋后算账的好地方,毕竟军队里什么人都有,指挥官也不会去在乎每一个人的身份。
他改了自己的姓氏,从暴风改为了高山之风,但也差不多不是吗?他依旧没有放弃过去的身份,带着过往的记忆,骄傲,就如同他和松加德一起在接头打架时一样的英勇,勇敢的战斗,取得了周遭同僚们的认可,成为了最年轻的指挥官。
“我们去了生命之地,魔山领主雇佣了赛伦教导他的儿子,瓦图姆,让他成为优秀的领主,而我则教授他如何作战,我想你也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了,瓦图姆也比如告诉你了,我就不在阐述了。”
“我们在那儿呆了两三年,开拓者和红岩人的战争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圣光教在莫拉开花结果,那时又正是猎女巫的高潮时期,身为法师的赛伦自然非常危险,魔山领主让我们感觉离开,趁着圣骑士没到,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前往了没有猎女巫的塔兰城。”
“时隔多年,我们回到了这里,面对我们的是满满的敌意,毕竟刚刚战争结束没多久,我们显然是敌国公民,自然周遭的态度也就那样,但毕竟这不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生命危险是一时不会有的,而留在开拓地,教会可不会讲情理。”
阿历克斯停了下来,拿起酒壶灌了一口,没有在继续往下讲,沉默不语,阿尔斯撇头看着他,口中吐出了白烟,“赛伦被出卖,红岩人当局想要拉拢圣光教来缓和战争,把她当作女巫烧死了,我知道接下里的故事,卡扎姆想要救她,但却没有成功。”
阿历克斯愣了一下,瞟了一眼阿尔斯,没有说话,又沉寂了片刻,“那天我外出回家,我发现家中被闯入了,一片狼藉,还多了几具红岩人的尸体,赛伦被抓走了,贝尔保护了孩子们,杀了几个女巫猎人,我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来,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但他来的很及时。”
“我怒不可耐的冲向广场,赛伦被绑在木桩上,我想要大开杀戒,救走赛伦,但我从她的眼睛里却看出她不愿我那么做,她不想让我为她而杀戮,让无数的生命离去,她还是那么善良,我也不知为何,那是我就这样止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时我看见了卡扎姆,他想要冲上去救下自己的母亲,但却被组织了,守卫们将他压在身下,阻止了他的行为,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烈焰所吞噬,撕心裂肺的哭嚎着,而我只是呆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我自己明明可以控制火焰!”
说道这里,阿历克斯猛地捏爆了手中的酒壶,那酒水喷洒了一地,阿尔斯看着那破裂的酒壶没有说话,什么都没说。
阿历克斯看着手上破裂的酒壶,也沉默了下来,他悔恨,又一次悔恨,自己那本不该发生的疏忽造成了自己失去了自己的妻子,错误,又一次该死的错误!自己的错误!
“贝尔一枪结束了赛伦的痛苦,随即他便拉着我,逃离了塔兰城,那些女巫猎人和圣骑士们的追击。”
“离开后我怒不可遏,让贝尔照顾好孩子们,根本不管贝尔的阻止和劝说,固执的孤身一人龙化,杀回了塔兰城,我甚至没来得及给孩子们解释他们的母亲的死。”
“怒火吞噬了我的内心,悔恨,怨恨与愤怒化为一道道火焰,喷射入这座城市,让一切都开始燃烧,就和他们所做的一样,我用烈焰吞噬一切!将整座城市化为火海,让他们付出代价!”
看来环境是真的,阿尔斯不由得会想起哪一幕,巨龙呼啸着飞跃城墙,用烈焰毁灭一切,人体被烈焰灼烧而惨叫着,烧焦的尸体劈啪作响,建筑在烈火中倒塌,绝望与死亡吞噬了一切,那真的是阿历克斯。
而阿尔斯知道了为什么,他可以理解,如果是丽莎,他兴许也会那么做,就和那声音说的一样,人的内心都有一头野兽,把它放出来便可以毁灭一切,阿尔斯早已体会过,阿历克斯也做过了,但是值得吗?
“城市燃烧着,浓烟滚滚翻腾,我回到了城外,但我再次犯了大错,在我离开去复仇时,圣骑士们打来了,追击我们,贝尔奋力阻挡圣骑士们,让孩子们赶紧跑。”
“我到时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贝尔也重伤靠在石头上,孩子们不见了,他们的确逃走了,但贝尔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是死,是活,这一切还是因为我。”
阿历克斯握紧了拳头,龙骨劈啪作响,你可以想象那力量之大,我想捏碎人的头颅只需要顷刻一刹那,但那发生了,错误又一次发生了,因为他的错误。
如果他没有离开,显然就不会发生,一条龙再次圣骑士们根本就是去找死,孩子们也不会丢。
“我们花了数周寻找孩子们,但都没有结果,而就在那时人类开拓者发起了进攻,群龙无首,一片混乱的红岩人被击溃了,抵抗也是一触即溃。”
“我的错误,我因为怒会造成的错误导致了这一切,一个文明!一个种族因为我被奴役!我的错误害了我的妻子,孩子们还有一整个种族!”
阿历克斯咆哮道,猛地挥手扔出了一团火球,砸在了一旁的岩壁上,那怕在寒冷,那岩石表面也被熏黑了一片,甚至表面都已经融化了,人如果被打中那必然是瞬间消失。
阿尔斯看着那岩石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他也没有在看着阿历克斯,而后者喘着气,看着那漆黑的岩石,许久之后才缓过来。
“我知道,我必须改正我的错误,我必须救赎我的罪孽,我无法改变过去,但我可以做在当下,我恳求贝尔再一次帮助我,而他那么做了,帮助了我这个混蛋。”
“我们去帮助当时领导着最后一支红岩军队的卡扎姆,他们绝望的抵抗着,保护身后的民众,但似乎失败已经是定居了,如果我们没出现的话。”
“我将他们带入了诺德山,曾经我们神殿所在的地区,我很清楚哪儿,他们可以在那儿坚持下来,也的确如此,之后我便离开了,我知道我做的事根本无法弥补我的过失,卡扎姆也不知道龙其实就是我,我无法面对他,我离开了,就和两万年前一样逃走了。”
阿历克斯坐回了原木上,看着那团烈焰沉默不语,阿尔斯也默默地坐在了阿历克斯身边,“你起码试着改变,不是吗?”阿尔斯说道,更像是下意识说的。
阿历克斯冷冷的笑了笑,“但那都不足以改变,我的错误已成定局,我只能去试着改变,我之后花了很多年去寻找我的孩子们,我找到了他们,松加德成为了守夜人总司令,发誓终生守卫长城,克洛伊成为了一名修女,他们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
“作为父亲为他们感到高兴,而我也无法面对他们,在他们生命中最关键的时刻我不在,他们独自一人,面对苦难,获得了如今的成就,那是他们应得的,我没有资格去要求他们些什么。”
“之后我又踏上了旅途,我多了一个伙伴,就是你的叔叔乔尔姆,我们的故事我之后会找时间再告诉你。”
阿历克斯起身拍了拍,阿尔斯看着他沉默不语,思考着些什么,阿历克斯的故事已经不是传奇可以形容的了,他的一切,他的故事都非常的不可思议。
一条龙,两万年的生命,一个人类姑娘与他相爱,剩下了如今举世闻名的英雄,这些故事恐怕如果被编成歌谣,会瞬间传遍大地。
今晚他知道的很多,许多自己从未知晓的往事,但他还有其他的问题,“为什么帮我?”
是的,阿尔斯从未知道,为什么阿历克斯会帮助他,那样的无私,并且拼尽全力,这不合理,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
“救赎。”阿历克斯轻声说道,斜眼撇头看着阿尔斯,“你之后会知道的,我对我犯下错误的救赎,这是为我,也为你,回去吧,不要离你的爱人太远。”
阿历克斯踏步走入黑夜,阿尔斯起身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值得吗?”
“值。”阿历克斯说着,踏入了黑夜。
阿尔斯也起身,走到了峭壁边,看着那地平线尽头的一缕晨光,黎明已经到来,就和血腥纪元的混沌之后的黎明,阿历克斯犯下错误后救赎的黎明,当然还有他自己的黎明。
他站在山崖边,看着那光芒,摘下了自己的眼罩,两只眼睛看着那光芒,蔚蓝色的眼睛和血红色眼睛,那来自自己未曾谋面双亲的眼睛,以及那被遗忘的祖国。
这是一场救赎之旅,阿历克斯说得对,为他,也为阿尔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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