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血之月（三）

“她呢？”

少年问道。

德拉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人影。

萧赫点了点头，他向着那里走去。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走近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力量——”

他感觉少女说了什么，却听不太清楚。

“嗯？你说什么？”

“我说，我需要强大的力量。”

少女抱着自己的肩膀，她浑身在微微发抖。

“是的，强大的力量，能保护自己的——保护别人的——力量……”

萧赫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这里。

远处，拉耶夫娜正在组织人手清点伤亡，统计战斗结果，还有……

“我希望你是因为我的才华而不是我的相貌而来请求我的。”

斯克兰顿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法杖。魔力在空中凝聚，随后融为了一道温暖的光芒，笼罩在受伤的人身上。

“……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这样做的。”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随意的摆摆手。

庞大的魔力笼罩了整个区域，如同初春一般地，地面枯萎的杂草恢复了生机，干枯和烧焦的树木也恢复了活力，地面绽放出了美丽的花朵，所有人身上的伤势都开始受到缓解。

“你这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他优雅的地笑了笑，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的无影无踪。拉耶夫娜在他背后张大了嘴，她当初仅仅只是想试试万一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的法师可以缓解别人的伤势呢，或者最少限度也能减轻一些痛苦吧。结果谁知道效果如此强劲，以至于她都没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他们当中有些人受到了龙血的影响，这可是万中无一的大机遇啊——”斯克兰顿把手中的法杖插在地里，他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转身看着女骑士。

“我建议你现在赶紧去和他们打好关系，等到回到佣兵工会，他们每一个都是各个势力和国家拉拢的对象，毕竟即使很少的龙血，也足以将一个资质平平的人改造成最强大的战士。我想你应该很有感受才对。”

拉耶夫娜捏了捏自己的手，她心里对于这个魔法师的话虽然将信将疑，但是看到他脸上满是少有的认真，暂且决定信他一次。

要说变化的话，拉耶夫娜感觉并不多，她应该是属于他们当中吸收了最多龙血的人。而此时，身上那些露在外面直接接触到龙血的皮肤已经没有了那些暗红色的痕迹，只有身上的盔甲有着被那炽热的液体喷溅的痕迹。

“咦——”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啊啊，没错，你很聪明。”斯克兰顿打了一个响指。

“龙血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物品都有着强化的作用，你这身盔甲也不例外。你这身盔甲对于刀剑什么的有着叫好的防御力，但是对于魔法就不一样了。但是现在的话——”他轻轻抖了抖自己的手，在那手心处发出了一枚锋利的冰箭，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打向了女骑士的腹部。

后者躲闪不及被那冰箭准确的命中，但是仅仅只是后退了一小步而已，身上并没有受到什么确切的损伤。

“——龙血大幅度加强了你这身盔甲的强度，使它拥有了卓越的对于魔法的防御力。”

拉耶夫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压下了心中想要拿剑在他设上戳几个窟窿的想法。

这身盔甲看起来现在好多了——

她这样想着。

暂且先饶了他吧——

然而，斯克兰顿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女骑士，随后他伸出手指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这样吧，如果付出一些……嗯……‘轻微’的代价，我可以……”

话还未说完，女骑士干脆利落的转过身去。

“没兴趣。”

“唔——”他嘴里嘟囔着，然后将手中凝聚的魔力制成了女骑士的样子，最后还对着她抛了一个媚眼。

“你这个混账你是想死吗？”

一个森冷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那声音阴冷的像是贴在他脖子上的剑刃一般。

“好了好了，你快把他拿开！”魔法师尖叫着，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然后又在稍远的地方出现。

“过来吧，我保证不动你了，我是有事情要问你。”

萧赫收起了手中的长剑，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亲切一些。

“得了吧，你自己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吗？”他一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倒竖的寒毛，一边皱着眉头喊着。

“确切的说，是‘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互相确认才是。”从那少年身后走出了一名蓝发少女，她比那会刚刚见面的时候稳定了许多。

“我不太想见很多人类，我先过去了。”她淡淡地对着少年说着。

在离那里不远的一个小空地处，几个人围在一起。

斯克兰顿打了一个响指，众人感到周围的空气波动了一下。

“你干啥呢？”蓝发少女显然对于他有着非同一般的警惕。

“没什么，一个小小的结界，免得被人听见。”他随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整套华丽的桌椅来，然后自顾自的坐到了长桌的顶头。

“诸位，坐吧。”

他一边伸出手，示意大家坐在长桌周围，一边保持着贵族式的微笑。

萧赫一把拉开椅子，他顺便把左侧腰间佩戴的长剑一起解开，放在了桌子上。

拉耶夫娜抿了抿嘴，她坐在了萧赫的侧面。

蓝发少女看了看斯克兰顿的脸，又看了看另外两个人，于是拉开椅子坐到了拉耶夫娜的身边。

“好吧好吧，我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斯克兰顿伸出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靠在椅子背上，双手交叉放到脑后。

“那么，谁先开始呢？”

蓝发少女闭着眼睛，她两只手抱在胸前，嘴唇紧紧地抿着。

萧赫偏过头去，他直勾勾地盯着斯克兰顿，然后伸出左手的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桌面上长剑的剑刃上。

“行！可以，没问题。”斯克兰顿的语气中有着一丝的抱怨，他两只手撑在桌子上，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就从我先开始吧。”他清了清嗓子。

“首先，我在做下自我介绍吧。”他拍了拍身上似乎并不存在的尘土，然后又把靠在桌子上的法杖拿在手里。

“我叫斯克兰顿，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大魔导师斯克兰顿’、‘大法师斯克兰顿’、‘大陆最强的冰霜系魔法师’、‘最强魔导师’等等的称呼，我会很高兴的——”一边说着，他瞥见了萧赫伸出的第二根手指，与前面同样的，第二根手指也搭在了那长剑之上。

“——额好吧……”他终止了自己的即兴演讲，随后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一般，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当中。

“哦这样吧……”他伸出了一个手指。

“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好了。”

“你到底是谁，你跑过来干什么？”半闭着眼的萧赫说着。

“啊啊，这样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简短的说呢，我其实没有‘为什么’，仅仅是自己想而已，如果你们要听细节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该准备晚饭的材料才是。”

萧赫皱了皱眉头，他深吸一口气，暂时相信了这个轻浮的家伙的话。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蓝发少女突然开了口，她碧蓝色的眸子闪着光，盯着那个家伙。

“啊，美丽的——额——少女……”斯克兰顿点了点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是‘谁’是吗？”

得到了对方确认的回答，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知道而已。如果非要解释的话——”他停顿了一小会，然后同样直视着蓝发少女。

“——我想我经历的时间应该比你更为漫长才对。”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冷寂。

“你的父亲——”他拿着法杖的左手轻轻晃了晃。

“——没记错的话我曾经和他一起有过一段美好时光。”

蓝发少女脸上的不屑和轻蔑渐渐收了起来，她感觉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充满了不靠谱和轻浮，但是某些时候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恐惧的气质。

“那么你……”蓝发少女放下了自己抱着的手，她轻轻抿了抿嘴。

“嗯，没错，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的种族，我知道你的年龄，甚至你能使用的最强大的魔法我都知道。”他地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在众人面前，魔力凝聚成了一个泛着蓝色光芒的微缩型的巨龙。

“我还知道你前来是因为你感受到了那条千年之前就应该被杀掉的巨龙的气息，你还带了两个小小的跟班，虽然他们名义上是你的哥哥但是你从心底里并没有多么瞧得起他们。作为你们这一代里的佼佼者，你从出生起就带着一种光环出生，你甚至在自己的心里有着一种微妙的优越感——”

一边说着，斯克兰顿慢慢走到了蓝发少女的面前，他们隔着桌子相望着，

“——你拥有优良的先天资质和种族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再加上长时间在族群中没有竞争对手，你甚至开始隐隐觉得你的父辈也没有什么好厉害的，甚至还想去挑战当初他们合力才击杀掉的‘他’——”

看到蓝发少女眼中的愤怒，他轻轻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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