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话半生缘,剑心剑魄
高手对决,只在一招之胜负。
白须剑叟,一生执着,无亲无友。唯有剑,只有剑!然,足以!
锦服掌剑,半世颓废,凄苦落寞。无有心,无有胆。多,蹉跎。
剑叟赱世间,唯一柄清伞相伴。世间悲凉多如冬雨,连绵不绝,寒冰入骨。世间愁苦烈如夏日,无遮无边,曝晒心脾。
一柄清伞,挡冬雨,遮夏日。
剑叟以心为伞,以伞为剑!
此一剑,斩愁苦,破苦难!一生执着,剑心坚,此剑更坚!
青竹伞剑,势如破竹。
掌剑多年少,那一年心胆俱裂。修真度尘世,为情所困。人在江湖事,身不由己。该抓住的时候没有抓住,该放手的时候也没有放手。
半世蹉跎,掌剑一等几多春秋。心中情,放不下。腹中苦,不可说。情虽在,然心已碎,而胆也破。
终此之后,不想、不敢,不敢想,更不想敢。唯有一支烟袋,半倚山门。大好英雄郎,转眼花白发。
终有一日,当头棒喝。醍醐灌顶,念头通达!
心中情,放不下?那便不放!
腹中苦,不可说?也就不说!
不入红尘,何来看破红尘?不渡苦海,怎知苦海无边?
万丈情丝,无尽业果,我自一肩承担。
而后,大步朝前!
此一剑,本无心,亦无胆。半世颓废,终梦醒,还有魄在!
金翅流光,何等气魄!
双剑相遇,激起气浪千重。四散的剑意充斥全场,而在场的贵宾无不变色。这两人,即便是在顶级势力之中,也是天资绝世的佼佼者。今天能近距离观察两者之战,是千载难逢的感悟机会。
然而,让众人惊奇的是,原本以为一边倒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剑叟本事成名已久的传奇。虽然孤身一人,但是各大势力却无人敢轻视。这份殊荣,那可是实打实的用手中之剑得来的。
相交于剑叟,钟子期已经沉寂太久了。沉寂到新一辈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老一辈也早就忘记了他桀骜不驯的风采。
但今天,这一剑,足够在所有宾客的心头生生刻下钟子期这三个字。
无情道,太上忘情。修士,出家者也。斩断前尘事,一心求登仙。大都的修士,选择的都是无情道。没有情义的纠缠,专心致志于追求大道,仿佛一个抛弃了所有包袱的人,自由的奔跑在大道之上。
钟子期,做不到。他在最意气风发之时遇到了最难以抉择的事。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也没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选择。
选择情谊还是选择大道?
所以到最后,他都没有选择。而在他犹豫不前的时候,时间却没有理会他。事态总是向前发展的,并不会因为钟子期的不作为而停歇不前。
所以他必然会错过,一步错过步步错过,这一错过就是大半生。
但今天不同了,钟子期决定不去纠结于自己应该选择遗弃什么。
情义我要,大道也更要!即便比别人辛苦千万倍,即便从此堕入深渊不轮回,我也绝不抛弃。
绝世剑叟,仗剑袭来。一剑问心,以心问剑。
“汝之剑,剑心何在?汝,为何持剑?”
不为名,不为利,不为生,不为死,不为天,不为地。
皆不为,皆不畏!
我为情,我为义,我为红颜,我为知己,我为宗门,我为兄弟。
亦有为,亦有卫!
剑锋所向,我之无畏!
背后所依,我之所卫!
大气魄!
剑心不再,剑魄在!
掌剑前踏一步,金光流展。剑叟身型后摆,苦苦支撑。
“喝!”
钟子期大吼一声,双眼凝神猛然前刺。剑叟终是不行,败下阵来。
胜负已分,钟子期赶紧剑指上挑,散去步步紧逼的剑气。金翅流光剑蜂鸣一声,化作长虹回归剑鞘。
剑叟哈哈大笑,随手一招。湛蓝色的青竹伞剑片片分离,眨眼间又变回一把青竹伞,被剑叟握在手中。
“刘掌教确实没有欺骗老夫。”剑叟将竹伞交还给背后的小丫头,坐回了座椅之上:“老夫与你师兄的账,一笔勾销了!”
“此次侥幸获胜,是我仗着有神兵宝器。”钟子期也是知道好歹的人:“若论剑意剑招,我恐怕……”
“胜负已定,多说无益。”剑叟显然对这些客套话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若是输赢都要从一些莫名其妙的物什上找原因,那也太过于无趣。老夫还不至于将自己的败因嫁祸于兵器之上。”
钟子期张了张嘴,最后选择了默不作声。确实如此,多说无益。若是再继续客套下去的话,反倒是显得自己矫情。
刚刚这一剑,两者都算不上全力出手。更多的是在比拼修炼境界之外,对于剑道的感悟。但若是生死相争的话,结果就未必如此了。
不管怎么说,剑叟这一劫数,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了过去。
“老夫,近些日子可能要在贵派叨扰些日子,还望掌教不要见怪。”
剑叟朝着祭坛下站着的王智远拱了拱手,而后者这才从刚刚的绝世对剑之中转醒过来。
“哦哦,啊啊?”王智远莫名其妙:“前辈,在此处还有何事未了?”
“刚刚与掌剑长老一战之中,沉寂多年的剑心总算是松动了。借此机会,老夫也要试着突破合体境界。不知道贵派,愿不愿意为老夫提供这小小的便利?”
“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
王智远欣喜不已。提供对方晋升的场所,在修真界可是不小的善缘。与剑叟有这份善缘在的话,门派一定收益颇丰。
此间事了,仪式自然是还要举行下去。
王掌教重新展会祭坛之上,先拜过祖师爷画像之后,转回身面向已经变得有些嘈杂的宾客席。
“鸾凤门授钟子期长老掌剑长老加封仪式到此结束。随我鸾凤门准备了美酒佳肴,答谢诸位的大家光临,来人……”
“王掌教还请等一下!”
一道声音从贵宾席中部穿来,再一次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难不成,鸾凤门还欠着别人一刀一剑一斧头不成?
王智远定睛一瞧,说话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从服饰的颜色与样式来看,此人应该是天云宗的人。
“晚辈宗奇,天云宗二代弟子。”宗奇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行礼,但却看不出半点敬意:“刚刚能得见鸾凤门掌剑长老一剑之威,实乃三生有幸。心神激荡之下也是手痒无比。反正距离宴会菜品摆齐还有段时间,不如就让我代表天云宗与鸾凤门的高足,切磋一下,给大家祝个性。不知道王掌教意下如何?”
王掌教心烦不已,但又不能直接表露出来:“哦,原来是天云宗的高足。不知道你想选我门派哪位弟子切磋?”
宗奇甩来旁边岳子风的手:“呵,听说贵派有一弟子前几日在燕语城大放异彩,晚辈便是想要跟他过过招!响马招花!你可敢应战?与我比上一比!”
众人顺着宗奇的手指方向望去,响马招花依旧斜躺在剑叟旁边的椅子上,嘴里嚼着点心。
“不比,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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