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 王之召唤

VII 王之召唤

“呵，这就邪神的交易么？”

艾瑞尔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两声，刚才面对邪神的的震惊与胆怯似乎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是的。先说明白，我要的不过是你这副躯体罢了。而你，会死，彻底地消亡，你的意志会永远消失，就仿佛不曾存在过那样。”萨麦尔补充道。

“我有说不的选项吗？”

“很遗憾，没有。”

艾瑞尔静静地看着萨麦尔，半晌，他长长呼了一口气。

“那好吧，这个交易我接了。是谁会来鸠占鹊巢披着我的皮活下去？你吗？”

说这话的时候艾瑞尔的眼神也是平静的，那平静连萨麦尔都为之惊讶，他愣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面庞清秀俊美的少年。

“不，是另一个更加强大的灵魂，来自幻魔界的灵魂。他的强大甚至远远凌驾于诸神之上。”

“那样就好。”

少年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一丝高兴的语气。对此，萨麦尔完全无法理解。当然，对方没有选择这点萨麦尔是很清楚的，通过空间魔法与无声无息便能潜入阿尔夏家领主城堡这一点能判断出自己实力强大到阿尔夏家也无法反抗，萨麦尔也能理解。

不过阿尔夏家的人似乎都不是什么愿意轻易放弃引颈受戮的家伙，萨麦尔本以为艾瑞尔还会做些垂死挣扎，毕竟哪怕再难看也想要活下去什么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这样。

“呵呵，阿尔夏家果然都是些怪胎。不过你这么明白事理也省了我不少事。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最后再问一次，你确定？”

“嗯，不能继承荣耀之名，也不能守护家人的艾瑞尔·V·阿尔夏，活着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但是我对这具身躯的下一位主人有两个条件，第一，延续阿尔夏之名的光辉与荣耀。第二，替我保护我的妹妹克蕾雅，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期限是一生。”

少年脸上始终是萨麦尔琢磨不透的淡淡微笑，语气平和得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萨麦尔此时也有些理解对方的平静了，毕竟在奥尔维亚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永远不缺的——绝望者。

单从不畏惧死亡这一点上来说，最勇敢的人也比不上他们。如果生活令人绝望已久，死亡也未必不算是一种解脱。

“还有……也不能说是条件了，和愿望差不多吧，即使做不到也没关系。”

艾瑞尔眼神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但很快又被自嘲似的落寞取代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他能改变这个有些残忍的世界。”

“我可以帮你转达，但这些不过是你单方面提出的条件，我不保证对方会接受。”

“没关系。而且，就算我现在想反悔拒绝，你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吧，邪神萨麦尔先生？”

艾瑞尔风轻云淡地说道，嘴角隐约弯起向上的弧度，微微一笑，仿佛在欣赏着一出优雅动人的舞剧。

“至少，萨麦尔先生，我要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艾瑞尔’变成一个合格的哥哥、合格的领主的机会。”

“该道谢的是我……”

话音未落，萨麦尔突然伸出手，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的魔力刹时喷涌而出！艾瑞尔的身体立刻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中。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萨麦尔深吸了一口气，用磅礴的灵能制御更多的低等精灵释放出更为强大的魔力。

“创世的圣痕，昔日的王者，归来吧……生于混沌之神子，执掌光与暗、血与火，统辖四域的世界之王狄亚，吾献上幻魔的亡灵圣咏、不灭的创之魔剑、缔造者的不朽身躯，在此将汝召回！”

萨麦尔念着冗杂的咒文，一边维持着庞大的魔力输出，一边还打开了空间魔法的异次元出口，暗紫色的瘴气顿时从中溢出、弥漫在不大的议事厅之中。玄奥的暗紫色法阵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剑影，光是金色的剑锷就有五十余米宽，已经触到了议事厅的边缘。

萨麦尔额头冒出了细密的虚汗，双手也因为维持着庞大的魔力而开始颤抖，但是他变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却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神情。

把真正的【王】召回奥尔维亚，这就是萨麦尔的目的。在他被放逐到幻魔界的时候曾无意间得到了一卷亡灵书，身为神祗的萨麦尔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禁锢了远古精灵王灵魂的圣遗物。

既然作为反叛者的自己力量不够，不足以改变奥尔维亚，那么就让它真正的王去。抱着这样的想法，萨麦尔历经千辛万苦破解亡灵书的秘密。

他在幻魔界的最深的海底，马名为里亚纳的海沟深处寻得了奥尔维亚世界之王、也被成为精灵王的狄亚的另一件圣遗物——创之魔剑。

按照亡灵书的暗示他动用了魔剑斩断空间的力量再次回到奥尔维亚，寻找所谓的缔造者，在大陆上躲躲藏藏游走流浪了很久之后才终于得到线索，他在薩尔兰听到了这么一个传说：兰德维的阿尔夏家是上古缔造者最后的血脉。于是他开始关注阿尔夏家，并同时进行最后一个要求的准备。

而直到不久前，一天萨麦尔在一片墓地看见牧师为亡者悼念圣咏的时候终于恍然大悟，亡灵书最后一个要求——幻魔的亡灵圣咏，其实就是指由从幻魔界归来的自己亲自念出的亡灵书上的咒文。

此时，从艾瑞尔的身躯里万千光辉四散而出，照亮了整个议事厅，污浊的瘴气似乎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被这柔和的光辉节节逼退，巨大的黑色魔剑渐渐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那是一柄真正意义上的巨剑，黑色的光滑剑身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那深邃纯粹的黑色也许是受尽了岁月的打磨才能显得如此幽暗，无边的寒气让人心弦都为之一紧。巨剑像矗立在教堂外的黑十字一样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剑柄处看似随意地缠着几条沉重感十足的锁链，漆黑的锁链也被强大的外放灵能托到半空漂浮起来，晃动着的黑蛇般的身躯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闪着寒光的菱形刀刃如同蛇头一样静静窥视着周围的一切。

魔剑蕴含的魔力开始疯狂地扩散，它似乎也感应到了自己的主人即将归来。议事厅里充满了不详的气息，宛若蠢蠢欲动的恶魔正在密谋，令人窒息的空气连萨麦尔都为之感到心悸。

眨眼之间，愈来愈耀眼的光芒忽然就消失了。看上去就像光全部缩回了艾瑞尔的身体一样。见状，萨麦尔停下输出魔力，静静站在不远处，眼睛紧紧盯着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的艾瑞尔。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弄错什么的话，那么现在的艾瑞尔应该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啊！头，好疼！”

少年右手扶着额头缓缓坐起身，从他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应该正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萨麦尔依然安静地站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他什么也没有说，一动也不动，简直活像一尊邪神雕像。

“这里是？”

过了一会儿，艾瑞尔舒展眉头，看上去似乎是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他捋了捋额头前面的刘海，抬起头开始观察四周。

“又是那个梦？欸，不对，我怎么有身体了？”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艾瑞尔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这可真是见了鬼了，这梦境都赶得上传说中的沉浸式虚拟实境了吧？

“您……果然没有记忆了么？”片刻的沉默之后，萨麦尔试探着说道。

“啊？没吧，中午吃的什么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艾瑞尔愣了愣，这才发现眼前还有个人。“顺便一提，我怀疑食堂的啤酒鸭掺了假酒。”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说到底自己不是在家里的床上睡着的么？

艾瑞尔环顾四周，确定这里绝对不是自己的卧室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要不要大叫救命了。这明显是被绑架了啊，而且身上衣服都换了，面前这个男人没把自己给怎♂么了吧！？

而似乎已经确认到面前这位失去记忆与力量的精灵王毫无威胁的萨麦尔显得不再像刚才那么拘谨了，缓缓开口解释道。

“这里是奥尔维亚，区别于您说的地球、也就是幻魔界的另一个世界。而您，是伟大的精灵王，奥尔维亚的世界之王。这个世界的神族因为忌惮您的强大，通过卑劣的方式合力击败了您，将您的灵魂放逐到不能使用魔法的幻魔界。而在下，是将您召回的奥尔维亚神族的反叛者——萨麦尔·阿克曼。”

听到这番话，上官晓城突然一言不发地埋下头，沉默了好半天。

“意思就是……因为那些怪梦，莫名其妙的我就穿越到异世界了，然后你就是万恶之源是吧？”

出乎意料的，晓城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如说他一开始就已经觉察到自己不是在原来的世界了。那一系列的怪梦倒是提供了不错的缓冲期，让他现在至少能保持表明上的心情平静。

“十、十分抱歉。”

萨麦尔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到这位精灵王不高兴了，只好赶忙道歉。神祗和精灵王在本质上有着一定的联系，在【王】的怒火面前他会感到本能的畏惧。

“可以啊你个小天才，我刚才还在告白呢，说不定今后就会过上有漂亮女友的人生赢家式高中生活了……你现在是不是要赔我一个世界？”

“没有考虑周全真是十分抱歉。但是，您就不想向那些对您不敬的神祗复仇么？”

“复你奶奶个腿啊！别给我乱塞剧本好不好！？”

晓城怒吼道。但是接下来的事，却连他自己也惊呆了……

嗤！一把造型怪异的黑铁剑突然从一个瞬间展开的暗紫色空间魔法阵中刺了出来！速度奇快，以至于连身为强大神祗的萨麦尔也没有躲过。黑剑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胸膛，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纯白色的地板……

“咳咳！啧啧，这可不是能轻轻松松养好的伤呢。魔剑小姐，你也太狠了吧？我们不久之前可还是合作伙伴呢。”

咳出两口鲜血，萨麦尔一脸无奈的微笑，年轻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你惹主人生气了。杀了你，主人会高兴。临时契约到主人苏醒时为止。现在，我们是敌人。”

伴着冰冷机械的少女声音，上官晓城面前，一位身穿黑色哥特风格小洋裙的娇小少女从另一个魔法阵中优雅地走了出来，及地的黑色长发配上同样夜色般沉寂的黑瞳，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即使说话的时候也完全无视了一边重伤跪地的萨麦尔，径直向着晓城走了过来。

“吾主，终于再次见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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