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天使囚徒

V 天使囚徒

阿尔夏领北部 阿尔玛镇

自从可瓦迪亚战役以来，阿尔夏领现在可以说是在整个西北大陆都出了名，虽然实质的军事实力并未见得有什么上升，不过传言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人说阿尔夏领的军力比得上一个王国……不过这当然是以亚美利亚的铁甲精骑与可瓦迪亚的近卫军完全被贬低为花架子、怂包集中营为代价的，至于马纳公国……那个国家的军队评价本来就不怎么高，至今也还未收复被法莫提家占领大片领土。

但兴高采烈的阿尔夏领民却被泼了盆冷水，因为在伊欧薇雅举行的盛大凯旋式领主艾瑞尔并未出席。没有看见领主大人亲自架着四匹白马拉的凯旋马车经过伊欧薇雅的街道着实是一大遗憾，毕竟伊欧薇雅已经很久没有过凯旋式了。但这些当然都没有领主负伤的消息更让人忧虑，事实上为了封锁艾瑞尔失踪的消息亚伦和迪斯只好谎称领主伤势还不稳定，所以不能亲自参加凯旋式。虽然实际情况是在可瓦迪亚的时候艾瑞尔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失望的领民只好祈祷领主的伤势能够早日康复，不过一连两个月都艾瑞尔未露面，这个谎似乎也快要圆不下去了。

“亲爱的，今晚要不要去我家？”

“讨厌啦~ 我才不去。”

“别这么说嘛……”

一如既往的阿尔玛镇，一如既往的卡梅酒馆，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不过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却有一位自斟自饮的孤身一人的客人，他穿着破旧的斗篷，风帽盖住了脸，面前桌上摆满了一筷子也没有动过的丰盛菜肴。在主要招待情侣客人的风情酒馆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不过倒也没人注意他，毕竟这个神秘人好像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要不是这里能白吃白喝……小爷才不来找虐……咳咳！”话还没说完，穿着这一身低调打扮的艾瑞尔忽然被红酒呛得咳嗽起来。

艾瑞尔同学回到阿尔夏领后就一直待在阿尔玛镇了，当然有空没空就到这里来蹭吃蹭喝，因为卡梅现在毕竟不算阿尔夏家的人，只要他拜托一声也不至于会把他卖了。话说回来艾瑞尔现在和卡梅老爷子混得也熟络了，以至于现在已经完全不介意暴露本性。

“领主大人，玩够了也该回去了吧，你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家臣们应该也很担心才对。”穿着招待生的黑色燕尾服，领口还系着领结的卡梅走过来，在艾瑞尔对面坐下。

“我才不要！跟他们去王都准没好事！明知山有虎……”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卡梅叹了口气，他已经苦口婆心地劝这位任性的领主不止一次了。

“想起我年纪轻轻就要被逼婚什么的，想死的心都有了！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特么明明连女朋友都还没有交过就要被埋了！换你你干嘛！？”

“哎呀，凡事别总往坏处想嘛。老朽可是听说那薇薇芙娜公主长得挺水灵的，还继承了母亲的银色头发，性格也温柔善良，说不定正好是你喜欢的类型呢？”卡梅端起酒杯晃了晃，目光隔着杯子落在艾瑞尔脸上，可惜貌似没出现他期待的表情，艾瑞尔只是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

“个老不正经的……明明我问了那么多人都说没见过，你这老情报贩子还真是注重全面发展呐。”

“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免费情报还不谢我？”

“嘁！谁稀罕啊。我先走了，今天还有些事。”艾瑞尔站起身，拉了拉风帽的帽沿，径直走出了店门。

“臭小子，跟你那老爹简直一个样。”

阿尔玛镇外 秘密地牢

这是一座修建于一个不起眼的沙丘之下的地下监牢，本来是用于关押重要战俘的中转站。在铁森要塞到阿尔玛镇的道路是从北方诸国进入阿尔夏领的必经之路，所以每次阿尔夏家军队自北方征战归来带回的有重要身份的战俘都会临时关押在这个地方。不过因为常年没有战争，而最近那次可瓦迪亚战役又交还了全部俘虏的缘故，这里现在并没有关押任何囚犯，除了……

“领主大人贵安！圣璇炎剑！”

艾瑞尔拉下风帽，守卫在地下入口处的士兵立刻向他行礼并打开了大门。这些人都是秘密驻扎在这里的忠诚士兵，有艾瑞尔的绝对命令他们并不敢向任何人泄露领主的行踪。

“领主大人。”

“诺欧，你已经到了啊。”艾瑞尔一进去，在大门后狭窄的驻屯营房内等候的猫人族少年立刻迎了上来。

“是的领主大人，您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诺欧将手中盖着阿尔夏家公章的信件交给了艾瑞尔。

“辛苦你了。”

拆开信件大致看了一眼，艾瑞尔松了口气。这封信是内务总长希尔金寄来的，是关于银行运行方面的问题，信上说已经解决了。在阿尔玛镇期间艾瑞尔都是通过让诺欧去执政官邸寄信的方式和希尔金联络商讨领地治理细节的，甚至连签署的法令也寄过。不过虽然他不在，希尔金把内政也处理得非常出色，在阿尔玛镇都可以看见新建的银行以及进行初等教育的学校在正常开办，对此艾瑞尔领主深感欣慰。但事情之所以这么顺利大概还是因为他狠狠敲了可瓦迪亚一笔钱的缘故……战争果然是最能赚钱的方法，没有之一……

“接下来你去休息吧，我们可能近期就要启程去王都了。”

“属下明白，这就去准备。”诺欧像模像样地立正敬了个军礼。

“去看看你姐姐吧，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知道猫人族刚刚获得自由身份生活应该还比较艰苦。”

“谢谢领主大人关心，我把领到的战后例赏和军饷都交给姐姐了，她现在也找到了工作，生活得很好。”诺欧头上毛茸茸的猫耳欢快地抖了抖，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不，他本来也就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只不过是有些过早地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军人罢了。

“那样最好不过，不过听说原本在铁矿山工作的猫人奴隶还是留在了那里，对吗？”艾瑞尔笑着揉了揉矮自己一个个头的诺欧的脑袋。

“大叔们也很好，现在他们是正式的铁矿工人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监工也不敢虐待他们了，伤害领民可是犯法的。”

“是吗……真好……这样姑且还让我做的事显得有那么一点意义……”

“领主大人您刚才说什么？”由于艾瑞尔刚才的声音太小，没听见的诺欧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什么，你快回去做准备吧。”

“遵~命！”

目送诺欧离开之后，艾瑞尔转过身朝地牢更深处走去。很快，他就从两边无数间只是铺着茅草的昏暗牢房中找出了目的地，毕竟关押犯人的就只有他面前这一间。

眼前的场景有些让人把持不住，毕竟一位面容姣好、身材妖娆，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天使被铁链吊起双臂关在里面。本来像是阳光般灿金色的长发现在混着肮脏的污垢和盐水，如同流浪狗的杂毛一样遮挡天使的半边脸，雪白的脚踝和手腕都被锈迹斑斑的镣铐锁住，手臂更是被固定在牢房顶部的铁链吊起，让她不能为自己羞耻的一面做出半点遮挡。自锁骨而下的雪白皮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鞭痕，看来是好好被牢房审问用的特制鞭子打了个皮开肉绽，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伤口周围还有鲜红的条痕。再加上污水和脏物也让这副躯体变得面目全非。

叮叮叮……锁链忽然轻轻响动了一下，天使抬起头来看了艾瑞尔一眼，金色的双瞳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圣洁与威严，只有受过疯狂虐待后的麻木。或许还有仅存的一点清醒和羞耻心，天使艰难地跪着移动双腿，变成了侧对艾瑞尔的姿势。不过这样似乎更难看了，因为背部那两道被扯掉翅膀留下来的巨大撕裂伤展现出来，深可见骨，简直就和里脊肉被宰到一半的猪牛一样。不过因为是天使，所以拖着这样残破的身躯也还没有死吧，在这样的卫生条件下竟然连感染什么的都没有。

那些伤估计是米迦勒那家伙打的，毕竟只有她审问过，艾瑞尔轻轻叹息着。从伊欧薇雅初次相遇的猫人族少女，沙漠中被佣兵追逐的无助女孩，即便取回了大天使长的记忆艾瑞尔也一直觉得米迦勒不过是个有点笨拙的可爱少女，不过他没有，一次都没有从她装傻的笑容里觉察到……她的心中原来还掩藏着如此黑暗的仇恨。

估计安可也是一样的，如果被绑在这里的是背叛过的某位神祗，她肯定也不介意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对方。不过艾瑞尔相信，她们本来一定也不是这副样子，没有人会生来就带着怨念与仇恨。这么一想，将安可和米迦勒这样的女孩内心染成恶毒仇恨的颜色的这个世界，其本来面貌还真是恶心呐……

亿万年来，它制造的牺牲品，想必也不止一个两个吧……

咳咳！艾瑞尔轻声咳嗽了两声。叮叮叮，锁链忽然发出细微的声响，好像因为自己的动静，天使忽然下意识地因恐惧而颤抖起来……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对俘虏用刑的习惯。我只想问几个问题，你回答就可以了。”

“肮脏的人类……”天使奄奄一息地撑着最后一口气回答道。

“你要是拒绝合作的话，我不介意让几个人把你弄得比人类更脏。”

艾瑞尔厉声说道，果不其然，这招很奏效，对方抬起头惊恐地看了自己一眼，身体的颤抖似乎剧烈了一点，似乎是尝试着想用双臂抱住自己胸口，铁链被扯得叮叮叮响起来。

“很好。那么我问了，米迦勒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

“哦？”艾瑞尔眉毛一挑，语气和目光中都是怀疑。

“我真的不知道，米迦勒大人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

“真听话。好吧，那么下一个问题。”听着对方慌乱的回答，艾瑞尔满意地笑了笑。“天界，是谁在找【圣遗物】。”

“除了路西法大人也不会有别人了吧。诸神也都在找，但是除了本来就留在狄亚维斯的第一圣遗物外，只有路西法大人找到了两件。”

“是吗？这还真是预料之外的情报。那么那两件圣遗物在什么地方？”

“第一天界。”天使忽然直勾勾地看着艾瑞尔，“你们对圣遗物这么感兴趣，难道世界之王真的回来了么……”

“没错，精灵王已经回到了奥尔维亚，并且正在筹划完全复活。”艾瑞尔见对方半点认出自己真实身份的迹象都没有，索性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那劝你们还是别这么早打第一天界的主意了。”

“为什么？”

“我听见那个黑色的精灵说【牺牲】才是你们找到的第一件圣遗物，王的力量想必还很弱小吧。路西法大人找到的都是相当狂暴的圣遗物，现在的王，是绝对无法掌控的。”

“这样啊，谢谢你的情报。”艾瑞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问些什么看上去对我也没多大用处了，那么……”艾瑞尔摸出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走了进去。

“你、你要干什么？我已经好好回答了……已经……”看着艾瑞尔一步步走过来，天使的声音都恐惧得颤抖起来，身子也往后缩着但却因为铁链的束缚不能移动，只能用闪着泪光的眼睛看着艾瑞尔。

“喂喂，你这副样子搞得本来不想做什么的我都想对你做点什么了啊……”艾瑞尔嘴角抽了抽，从腰间摸出钥匙串来。“别把人类都想得那么坏，虽然抱歉不能放了你，不过让你待得舒服一点还是可以的。”

咔咔，天使手腕上的镣铐被解开了，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看着艾瑞尔。忽然脸颊变得绯红，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用手臂遮挡自己裸露的诱人躯体。

“我都看够了。”艾瑞尔瞥了一眼天使，还以为这种生物不会有羞耻心什么的呢……“我会找医生来给你治疗，也会让守卫给你足够的食物，你暂时就呆在这里吧。”艾瑞尔起身走出了牢房。

“等等！”天使看着停住的艾瑞尔的背影，“你是人类，为什么要卷入这件事。你知道吗？如果王真的复活，祂不可能会原谅背叛祂的人，整个世界都会毁灭的……”

“这些就不用你担心了，至少现在精灵王还没有毁灭世界的打算。不过神族这种败笔，可能就不得不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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