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牺牲与逆转

光是看着，红色的光芒仿佛是要灼伤眼球，吞噬天地。

几乎是本能一般，书亚开启了一直没有使用过的“暴食”技能，异色的眼瞳色彩转化成锐利的暗金色。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了一些，眼前的红光越来越近，显然时间给她钻研能力了，甚至连思考的余力都没有。

习惯性右脚一垫，身体充满了力量，转过头发现沿途一老一少，毫不客气地用胳膊将两人的身子狠狠勒住，狠狠丢了出去。

龙语魔法爆炸引起的暴风，将所有人都吹飞了出去。

几人重重落在草堆中，生死不明。

幸好有草丛减缓冲击力，也或许是“暴食还在启动的原因，书亚仰躺在不知何处的草坪上，也只是四肢疼得发慌，身上中了好几块碎石的重击，衣服到处都是撕裂的痕迹。

第一次实用她也算是初步有了理解。

若不是这个全方位增加身体能力的技能，这回怕是骨头也碎了吧?

“暴食”极大幅度加强了她的全身体能力，刚才那全力的一跳，她能感觉到体内的一种东西在急速消耗着，应该是是吃下的食物在维持着暴食的运作。

这样就好了，只要静静躺在这里，有草丛的遮掩，那头龙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继续追击，暂时安全了……

……

……

……

不……不对，少了一个人。

沙蓝姐呢?她躲开那恐怖的光炮了吗?

她有可能躲开吗?

不知为何，书亚开始害怕，但与其在这大片草丛中寻找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她有更加直接的方法。

现在她甚至能清晰的看清远处莫脸上的表情，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绝望是什么样的眼神，她也曾在监狱中绝望过，可在那可得不到镜子。

黑瞳仿佛失去高光，手中的小刀都颤抖着快要无法捏紧，即使没有对照，看上去也让人心疼无比，这就是绝望吧?

可是就连绝望的时间都不留给他，飞龙的下一记龙语魔法已经轰然砸在他的身上。

结果已经无需再看了。

解开了暴食，书亚面无表情仰躺在在草丛中，浑身抽疼，从两根细小的手指缝隙中望着太阳，温热的光线拍打在稚嫩的小脸上，放在以前，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儿，如今却是在这般状况下。

“什么嘛……换一个人生也不见得我的运气会变好啊。”舔了口右手上被碎石刮破的伤口。

好甜，却又好苦涩。

刚出狼穴又入虎口，真是够了……刚想着要好好珍惜的姐姐就这样没了，看上去强悍无比的剑士也没了。

这太奇怪了吧……

转生，对于一个已死人来说，是多么美好的事儿，还真以为踩狗屎运了高兴了半天。

还挂着LV1的等级，面对的却是这样的庞然大物。

这是什么越级魔鬼挑战吗?

这头龙只能让给我这个只有身高一米五，还想着靠脸吃饭混日子的小萝莉真的有意思吗?

书亚只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都那么奢侈吗，他又不是替身使者!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心头，她突然跪坐着吐了起来，却只是稀稀拉拉吐出一些口水。

书亚狠狠拔下几株草搓成团，塞在嘴里，咬了咬咽了下去。几十年的经历告诉她，奇迹说不定是存在的，但绝不会出现在厄运缠绕的自己身上。

可是似乎还是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呢。

书亚慢慢爬了起来，一离开草丛分遮掩，果然，黑色飞龙很快就捕捉到了这个身影，转过身来。

“暴食”开!

双眼的异色中再次染上妖艳的暗金色。

对于暴食的消耗来讲，之前的食物实在支撑不了几分钟。

深深吸了一口气，呼了出去“斯——哈——放马过来啊，你这kuso aho（狗屎白痴）龙!!!!!!!!”

明明下一秒可能就会死，她却觉得神清气爽。

她活着第一次吼的那么用力，飙到极致的嘶喊，撕扯着声带，真是疼到让人感觉到真正活着。

没错，和以前不同的是，她还不想死，曾经的他向不公的文明世界认命了，只是等待着死。

现在的她有系统在呢，异世界充满了未知，未来的人生多辉煌谁知道呢，凭什么又因为一场无理取闹而终结?

对面的招呼果然是问多无用的一记红色光炮，吃下去绝对会死。

书亚跳跃堪堪躲开，依旧被飞石砸倒在地，没有时间给她趴在地上了，又立刻重新站了起来，利用娇小的身躯再次隐藏在草丛之中。

她没有莫那般骇人的移动速度，只能慢慢逼近，即使飞龙的目力再好，还难以察觉到这一抹娇小的身影在草丛移动。

现在只有逼迫它释放光炮，决不能让它想到飞入高空!

虽然身上很痛，但是她却笑了出来，从来没有那么疯狂过，竟然去挑战一头龙!

女孩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银色身影草丛中忽隐忽现。

在黑色飞龙四下乱轰的时候，书亚已经不声不响地攀上了巨大龙背，一路狂奔，踩在龙角上，高高地跳了起来。

“在这里!”

飞龙扭头朝上闻声望去，上方正是那渺小的人类女孩，不知何时拿出一把木剑笔直着冲向它的左眼。

但，这都是徒劳的……它只是在玩耍罢了，巨大的黑翼只是轻轻一扇动，天上的人类果然被气流刮到了眼前的空中，刻意给那些妄图伤及它的眼睛的人，吹到触手可及却够不到的绝望距离。

事实上那短短的木剑，即使是它不管不顾，也没法对它造成伤害吧?

这些书亚都明白，所以她的目标从不是那双眼睛，而是或许更脆弱的……

龙口一张，一个红色法阵再次出现……

但却发生了它完全没有料到的事，这瞬间小女孩的身上突然发生了不大爆炸，正在施法的它根本无暇反应身躯，暴风将她推了过来，但这也没关系，生前作为远古的战斗用兵龙，专精龙语魔法的它早就完成了无吟唱。

那渺小的人类始终在攻击范围内!

可又令它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在魔法发射之前，直接撞进法阵，让魔法落空了!

好，成功!

女孩聚集了能调动的所有火焰引发了爆炸，代价就是这漆黑的双手，几乎快要失去了知觉。

书亚的目的不是眼睛，只要破坏那颗宝珠的话，说不定龙就会消失!

木剑一勾，书亚直接进入了龙口，虽然非常冒险，但看来赌对了，但她漆黑的双臂再也没力气抓住那把木剑了。

口腔内没有任何的器官，长在外边的仅仅是一层厚龙皮罢了，里面依旧只是龙骨。

任凭黑龙怎么闹腾，它也只是让书亚晕了个七荤八素，构不成什么伤害，找到并沿着喉咙的位置跳了下去，一望无际的黑色中照耀着一丝红色暗光，正是那个宝珠!以及连莫都砸不开的四根骨刺。

与其想着拆开骨刺去救什么陌生人，还不如先救自己，书亚并不需要它!

虽然不知道破坏它到底会不会起作用，但是只有放手一搏了!

一咬牙，顺着下落的回旋一脚踢向红色的宝珠。漆黑一片的视野中却没有传来宝珠碎裂的声音。

“做到了，唔……不对……”

反而是传来像是刀刃入肉的声响，随后是液体喷涌而出的声音。

书亚愣住了，此时她正倒挂在半空，没有再继续下坠，她的银色长发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仿佛要撕裂理智，就在刚才踢到宝珠之时，旁边的龙骨突然伸出五根骨刺，从上到下四根贯穿了她整个右腿，最后牢牢的把娇小的足骨钉在了宝珠上。

明明逆转就近在咫尺了，这是为什么呢……

“啊啊啊啊啊啊疼……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但在暴食的作用下，她依旧能保持清醒，但快要到极限了……眼中的暗金慢慢朝黑暗褪去。

脑子里闪过一段段画面，是走马灯吗?原来实际存在的啊……走马灯。

她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她回想起那个曾经天才般的自己，学什么都厉害，很快掌握了各种技能，琴棋书画舞，还会耍各种乐器。

在大家眼里，他就是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

笔试，运动成绩也是校中的top级别，那是他感觉最为荣光的时间了。

或许是上帝都嫉妒他的才华，高二的时候，和蔼的父亲染上了严重的恶习，吃喝嫖赌毒什么都干，邻里都认为他疯了，有个天才的孩子，漂亮的老婆，这是何苦呢?

答案没人知道，最后的结果，使得书亚失去了最温暖的家，漂泊在不同的城市。

他几乎每个月都在换工作，苦于没有毕业，只能慢慢爬，从工地到计算机什么都干过，他都做的很好，但是……

去鞋厂，鞋厂失火……

去做厨师，被客人恶意举报……

做计算机被同事各种推脱，还被怪罪被迫辞职……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数不清了。

在童年之后，连走马灯里都没有一点能让自己快乐的回忆，唯一能让他找到些慰籍的，还是屏幕中那不存在的故事。

所以她一直向往着，能够去那个荒唐又不存在的世界生活。

明明现在就在这样的世界里，这又是为什么?

自己的悲惨故事又清晰的在脑内过了一遍，心中无边无际的悲伤。

记忆的一幕幕略过后仿佛要飘出大脑，突然她在记忆的片段了找到了一丝灵光。

“真糟糕，真……厉害，果然……我就是个天才……不是吗……”一字一句虚弱的吐出这句话，书亚露出了凄凉的笑容，喷出一口鲜血。

在走马灯的胡闹中灵光一闪，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紧咬着牙扭动着已经被贯穿的整只右足，五颗粉黛小小的脚趾苍白地失去血色，透过破碎染红的布鞋，牢牢抓在那红色的宝珠上。

“你输给了你的傲慢啊……”

死前拉一个也不错，至少他没有白死吧?

如果这样就能阻止这条龙，自己是不是像个英雄一样，能被躺在草丛中或许幸存的两人所记住呢?

脑中浮现出一段信息，但书亚已经没有意识去阅读了。

已经都无所谓了。

——背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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