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死别

少年独自回到房中，揩干自己的眼泪，打开了脂粉盒子。

他对着镜子，给自己的脸抹上脂粉，涂上艳色的胭脂，描上柔和的眉形，披着头发。最后，戴上了遮住上脸的狐狸面具。

他独坐到晨色渐起，披上了广袖的衣袍，穿起了妹妹亲自做的木屐。

他走到金弥的房门前，说：“记住了，不要出去。”

金弥正想开门和哥哥说话，却被少年一把拉住了门。

“哥哥……？”金弥疑惑。

“哥哥不是说了吗？你不能出来。听话。”少年又再一次说。

金弥不明所以，只好“哦”了一声，乖乖待在房中。

“发生了什么事吗？”金弥忧心地问。

“什么事……也没有。”

父亲走出来，他看见少年这副模样，不禁一惊。他的儿子现在……宛若仙女下凡。

“你干什么？！”父亲问。

“爹，出去再说吧。”少年最在意的只有金弥的感受，他不想让她听见这一切。

他们父子出到门外，少年才缓缓地说：“村长只是说，要我们家献祭一名少女，但他没有说必须是金弥。所以……我也可以。”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是我儿子！”父亲握着少年的双肩，摇晃着他，他要他这不清醒的儿子醒一醒。

少年却拿开了父亲的手，说：“没有人在意死的人会是谁！他们只是要为这无谓的天灾，找一个制造人祸的借口！爹，你让我去吧，我会做得金弥好，我会让他们满意。”

“……”父亲一怔。

父亲带着少年去到湖边，村民已经准备好了祭台和祭坛。

少年配合地走上了祭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断揩泪，却什么也不阻止。他的心不免冷了下来，反正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祭坛前的几个术士，在为他吹乐和咏唱无人听懂的经文。这些乐声，仿佛在欢送他一样。

随着这些乐声，少年开始翩翩起舞，长袖交错飞舞，如行云飘逸，如流水婉顺。配合着那一束晨光，刹那间，就像仙人下到凡间一样。

祭祀必须对天献舞。但天没有看他的献舞，看他献舞的从来只有那些熟悉的村民。

“去也！”术士咏唱完毕，大声吆喝了一声。

一支飞剑刺在少年的心脏。

少年走向湖泊，每走一步，身上就滴下了几抹血痕。他面对着寂静的湖，盛开的莲花。他犹豫了一刻，之后，跳跃入湖中，掀起了水花。

这个世上，哪怕是不会说话的睡莲，也有资格活着。但，他一个活人，却没有资格。他犹豫的那一刻，他是这么想的。

一只木屐和几抹血痕遗落在湖畔。少年不复存在。

金弥独自在房中，感到外面比平常还要寂静，仿佛有着心电感应一样，她的身子忽然一震，不自觉嘴里细声叫着：“哥哥……”

她立即跑出门外，拼了命地狂奔，越过所有障碍，越过所有人的眼光，金弥终于来到了湖畔。

仪式刚刚结束，只留下她的父亲跪在这里，痛苦不堪地哭着。

金弥慢步走向湖边，捡起遗落在湖边的一只鞋，她看着平静的湖面，整个人怔住了，良久，眼泪才不断涌现。她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为什么……”她把鞋紧紧攥在怀里，悲伤地哭着。

父亲走了过来，对金弥说：“你的哥哥希望你活着，所以……他才……”

“但是……我也希望活着的是哥哥……”金弥哭着说。

如果身份互换，她也会做和哥哥一样的事。她因此理解她的哥哥，但是……她依然很伤心……

在那之后，湖泊一片死寂，没有再涨水了，生活终于又回归了平静。在那之后的一年，村民们都议论纷纷，“听说那个人已经化身为魑魅。有人在森林里看见了吃人的妖怪，长得就和他一模一样。”

金弥听见了路过的村民这么说着，金弥原本死寂的脸色，改变了神色。

“哥哥一定还活着……”

这女妖大概是眼瞎了才会看上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