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赴死

星韵看见了月舞，看见她果然还活着，心里感到了欣慰。

星韵知道没有办法战胜水神千岁，水神能不动声色杀死她的父亲，实力就绝对足以碾压星韵。但她至少能够和月舞同生共死，她至少尽力为父亲报仇了，这对星韵而言就已经足够了。想到这里，她更是握紧了斩妖剑，准备好她作为一个斩妖师的最后一战。

任何妖怪都不会忘记这一位双眼中看不见任何惧色，犹如火焰般的女斩妖师——星韵。

星韵手执斩妖剑，勇往直前地冲向了水神千岁。

“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你就可以永远站在我的身后。”星韵一边用斩妖剑劈向水神，一边重复着自己对月舞说过的誓言。

“星韵……你在做什么？住手……”月舞没有办法看见现在正在发生什么，她脚步踉跄地走向那里，似乎想要阻止星韵对水神下手。

水神千岁看着星韵向着自己冲了过来，她完全没有预留防御和退缩的空间，水神千岁打从心里觉得这个斩妖师并不是真的想要斩杀水神，她分明只是在……赴死。

水神千岁没有避开，他徒手抓住了星韵迎面而来的剑，然后他将斩妖剑振断了。不想，剑的碎片却反弹入了星韵的心脏致命处。

星韵和水神千岁二人同时露出惊色。随即，星韵只是淡然一笑，她早就知道结果了，她不会是水神千岁的对手。

水神千岁只是想要毁掉她的武器，但没有想过取她性命。虽然，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个意外。

“算了。”水神千岁说。反正已经伤了星韵的致命位置，没救了。既然是她先想要取水神千岁的性命，那么就算自己反被杀了，也不能怨天尤人吧。

星韵放下了损毁的斩妖剑，她捂住自己的伤口，走向了月舞，星韵抚摸着她的脸，柔声说：“我来救你了，月舞……”我没有见死不救。

月舞扶着星韵，震惊得说不出话。

星韵血流不止，不断随着周围的水扩散开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在解释着，“我从不渴望你被献祭。但是，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劝说……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星韵……”月舞扶着星韵，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我希望不被你憎恨。”星韵对自己即将逝去的性命已释然，她嘴角带着血丝温柔地微笑着，说：“我那日在神山求了三道护身符，一道给了爹，一道……我已经销毁了，还有一道忘了送出去……”星韵从衣袖中拿出一道符，塞到月舞手里。

月舞不忍心告诉星韵，阳祁已经死在了这里。

“这是给你的。”星韵在最后一刻依然温柔地对她微笑着，虽然月舞看不见。月舞俯在星韵的怀中，紧握着护身符，抱着星韵渐渐冰冷的身体。

星韵是个无可挑剔的人，她没有犯过一个错误。哪怕是九夜的幻影指责她见死不救，但她最后确实为了救人而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她都做到这样的份上了，谁又还能责怪于她？

水神千岁始终作为一个旁观者，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们。

“你为什么要取她性命……？”她哽咽着。

“你瞎了吗？是她先动手的，我没有退缩的余地，不杀她的话死的人就会是我。”水神这么说到。刚刚是星韵自己要赴死，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月舞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安静的俯在星韵身上，安静的哭着。

当时，她相信星韵对她的手足之情是真的，她终于相信了自己被爱着，相信了星韵的温柔。但是，这一切都迟了。

……

一千年后的月舞在庙中的小阶梯上坐着，黄昏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长了，她手中握着一张护身符。

这时，霄星韵站在她的背后，霄星韵的头发没有梳理而散乱，因为病痛而脸色苍白。她问月舞，“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月舞没有回答。

“……我来回答吧，你手上的是神山灵符。……这些年来，你果然从未忘记过我。”霄星韵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犹如火焰的眼色有了片刻的温柔。

月舞为之一怔。这个声音，难道不是她的姐姐星韵吗？

“星韵……？”

星韵的绿衣随风摇曳着，她却不再说话。

“你果然就是星韵。”月舞质问，“为什么一直以来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因为，你杀了我。我现在活着，就只是为了与你黄泉共赴。”她幽怨的这么说着。这句话，星韵在一千年前也曾说过。

说完，星韵忽然捂住心脏，神情似乎很痛苦，她不断地作出想要呕吐的样子，最后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星韵……？”

星韵无力地半跪在地，她不断地作出呕吐的动作，捂住心脏。过了良久，她不再捂住心脏，她只是茫然的看着月舞，又看了看四周，自问：“我在这里做什么？”

她没有理会月舞，就像没看见月舞一样，也似乎忘了她刚刚对月舞说的话，又独自回到房间休息。

“……”月舞怔怔看着反常的星韵。她到底是不是她的姐姐星韵？她已经分不清了，但是她听出了刚刚那一刻跟她说话的，一定是真正的星韵。

——————————第三卷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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