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孩子

樊苑对霄若珑说，“这与我无关。这是你们的恩怨。我即便同情你，我也帮不了你。星韵的执念非常深，我不认为她复活会是一件好事，她执念的灵魂已经疯魔，她若真的完全吞噬你，也很难保证她表现得和之前有不同。”

“之前？”

“嗯。也就是说，她还是那个只懂得茹毛饮血，无法言语，精神颓靡，如同野兽的状态。毕竟，她退化得很严重，已经无法像常人般思考了，如今只剩下身为斩妖师的执念支撑着她。”

“……”

霄若珑忽然拍打了云生离一下，命令到：“你知道赤脚大仙现在何处对不对？带我去找赤脚大仙，我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云生离有一点心不在焉，他没有回答霄若珑的问题，只说：“我……希望终星韵得到好的下场。”

星韵是一个对自己非常苛刻的人，这种苛刻体现在她对自己作为斩妖师的锻炼，也体现在她对自己的道德要求。

她一生从来没有做错一件事，也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她不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云生离说。

一个正直的斩妖师却沦落成似兽非兽，面目丑陋的退化怪物，因果何在？这是不应该的。

而且，云生离对星韵有着更多的同理心。因为，他们是同类人。他们都在克制自己的私欲，对自己严苛，去完成别人寄寓在他们身上的希望。星韵在父亲的教导下，要求自己成为最好最完美的斩妖师；云生离在云家全族的希望下，要求自己成为最好的巫医。

他们的命运是相似的。

所以，云生离不忍心看见星韵得到可悲的下场。她至少……不应该成为一个退化到失去言语能力的妖怪。她应该成为受后世人尊重的斩妖师，才对得起她的一生无愧于人，也无愧于天地。云生离是这么想的。

“如果像她那样的人都得不到一个好下场，那么，天理何在？”云生离问樊苑。

樊苑悲悯地一笑，碧绿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说：“星韵已经退化成一个疯魔的怪物，谁也无法改变。”

“为什么无法改变？这里不是神山吗？天神不是无所不能吗？”云生离质问。

“从未有人亲见天神，包括我。所以，我不知道天神是不是无所不能，你叫我要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呢？况且，天理是人说的，天神从未说过世上有天理。”樊苑这么说。

云生离和霄若珑听后一怔。

天神从未说过世上有天理。樊苑身为神圣的神山修士，却说出了这样的话。神山修士就是能够被看见的活神仙，他们就是八大天神的代言者。但，樊苑说，天神没有说过世上有天理。

但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从来没有人见过天神，世间流传的所谓“天理”自然不会是从天神口中得知的。既然天神没有说过这一句话，那“天理”自然只能是被凡人所捏造的。

“虽然，我已近许久没有踏出神山，但是人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的事情不是一向来都很多吗？那些得到应有报应的恶人，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同样的，得到好报的善人，也只是寥若晨星。”樊苑细柔的声音这么说着。

云生离握紧拳头，沉重地说：“……若这世界没有天理，那就让我来重塑天理。”

重塑天理，是只有天神才能有资格说出的话，也只有天神能够做到。

“真是一个宏大的誓言呢。”樊苑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微风吹动了樊苑手中的风铃，也吹动了她垂直的紫色长发。

“你想要让星韵得到好的下场，那就意味着……你至少必须杀死霄若珑，才能让她有机会复生。而且，就算霄姑娘死了，星韵主导了她的身体，但星韵也还是那个家破人亡，疯魔颓靡的星韵。”

“……我会尽我所能，救赎星韵，也会救赎霄姑娘。”

霄若珑听后，默不作声看着云生离。

“那你就努力去做吧。”樊苑依然慈悲地笑着。

“修士大人，在那之前，我想要得到几样东西。”

他此次来神山，就是为了得到能够对付九夜千岁的材料。

“何物？”

“天神木，天子血，神山灵符。”他念出这三样东西。

樊苑听后，停顿了几秒，平淡地说：“我可以给你神山灵符。至于前两者……我也并非不可得，但是，我想要知道，你要用它们来做什么。”

天神木，是神山雨水灌溉千万年所长成的灵树树干，带有神山的灵力。

天子血，是神山十二修士中曾经被任命为凡间帝王的修士的一滴血。

这些神山修士都不是寻常人，他们在成为神山修士前，都是古时有名的伟人，他们救黎民于水火有莫大功德，才得以进入神山成为神山修士。这些伟人中就有人曾经是一国帝王。

云生离说，“我需要这些东西去对付一个千岁妖怪，九夜千岁。”

听见九夜的名字，樊苑难得有了不寻常的眼色，她重复了一次：“……九夜？”

“对，你认识他？”

樊苑恢复微笑，说：“……不，我不认识他。”

“……”云生离感觉到，樊苑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九夜是南海而来的千岁妖怪，而樊苑有着和聂祎一样的五官特点，聂祎就是南海人士。所以，樊苑很大可能也是和九夜一样自南海而来。

“我可以给你这些东西。”樊苑忽然爽快地答应了，“但是，我需要时间准备，明天一早，我就把东西交给你。”

“万分感谢。”云生离对樊苑躬身道谢。

“我先离开这里。你们可以在这里留宿一天，若有人来了，那就请他们在这里等我一日。”樊苑说着，带上了她的风铃，走出了庙门，并将庙门关上。

“……”云生离看着樊苑离去，觉得有一点奇怪。

云生离想着，为什么她一听见九夜的名字，就愿意去替他找天神木和天子血，而且是那么快速的，立刻就去了。她必定是知道九夜的。

此时，樊苑走下小庙外的阶梯。

她碧绿色的眼睛阴沉起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与她刚才在庙内的慈眉善目全然不同，她用低沉地轻声说着：“九夜……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呢？他可是……我的孩子。九夜这孩子居然还活着啊……”

这女妖大概是眼瞎了才会看上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