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道境

此时霜糖的样子，像是沉浸入了道境中。

并非只有先天道体才能做到。

这和个人的悟性以及机遇都有关。

而且，也并非实力越强就越容易做到，有些人甚至达到即将飞升的境界了，也可能未曾进入过一次道境。

但只要步入了仙人境界，就会相对容易进入一些。

擂台上涌起了滔天的大水，像是要将白圣颜整个淹没。

而白圣颜则如一轮太阳般熊熊燃烧了起来，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如同熔岩凝聚而成的长枪，只听到一声无比尖锐的破空声，长枪被飞掷了下来。

不能御空飞行的白圣颜在半空中利用真元稍作停滞后，终于落了下来。

“轰——！”长枪和水幕撞在了一起，却并没有立刻消散。

两股力量就像是在对抗一样僵持在了一起。

水看似克制着火，但这是在相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说的。

如果水更强，自然能熄灭火，但火更强，依旧能蒸发水。

要是能强大到如太阳一般，那可就真的不是一般的水能够浇灭的了。

霜糖闭着眼睛掐动法决，让水幕逐渐收缩，直到将这柄熔岩般的长枪整个包裹起来。

擂台中，浓郁的蒸汽弥漫着。

二人都在支撑着。

不同的是，白圣颜用的是自己的真元在提供能量，而霜糖则引导了天地灵气提供能量。

如果真能一直处于道境中，恐怕就算是种道期的白圣颜都奈何不了她。

但问题是，这并非长久的。

就在这僵持之中，霜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汗珠，她的身形开始摇晃，不再能托着自己悬浮在半空中。

她能悬浮起来，极有可能是运用了风属性的灵力。

而包裹着熔岩长枪的水也变得不再稳定。

闭着双目的霜糖忽然睁开了眼睛，就像是刚从梦境中转醒一样。

而后，她从道境中退了出来。

“啪！”水幕溃散。

而霜糖也软倒在了地上，似乎不再能进行任何战斗了。

白圣颜凝视着她，走上前去，握住了那柄长枪，又缓缓地走到了霜糖的身边。

他一言不发，看不出来是慎重，还是在内心里感觉到丢脸。

毕竟他可是种道期的修士，称得上是强者了，却不敌一个凝脉初期，刚刚入门的普通修者。

足足半分钟过后，霜糖也没能爬起来，她只是仰躺在地上，不知为何双眼中噙着泪水。

只是输了而已，应该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或许……是心魔残留的影响。

我心中这样想着，又靠近了擂台一些。

裁判在确定了状况之后，终于放心地走上前来，冲台下的修士们大声宣布道：“我宣布——本次龙门大赛的最终获胜者，是——白圣颜！”

白圣颜淡淡地笑了笑，心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但我明显察觉到，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是因为之前的心魔吗？

嗯……

虽然说霜糖落败了，但其实并不丢人。

以凝脉初期的修为走到现在，已经是让无数人羡慕了。

再说了，总是胜利也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穿过结界去把霜糖横抱起来，又担心把她抱起来会让自己没法动弹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了起来。

是葫芦宗的宗主，胡笑天。

“叶道友，不知是否可忍痛割爱，将你的爱徒让给我？放心，我一定会将她悉心栽培，并且给予我们葫芦宗最好的资源。”

如果说之前我还不直到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那么现在我可能就窥见一些端倪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以为霜糖是先天道体吧？

不过，他如果真的是因为霜糖是先天道体，打算带回门中栽培，等到她强大了庇护门派的话，或许霜糖真的可以过上好日子。

最起码比和我这个穷师父一块儿过日子要好得多了。

“这件事，还要问霜糖。”我仍旧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了她。

有负责帮参赛者处理伤势的修士将霜糖扶了起来，喂下了一枚丹药。

她只是力竭虚脱了而已，本身并没有怎么受伤，所以只要恢复些许真元就可以了。

葫芦宗的宗主胡笑天又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但我总觉得他看起来好像有些焦急。

站在虚空中的二位仙人都缓缓落了下来，白石似乎是想朝霜糖那边走去的，但看到花开先朝她走去了，便微微止步，转身走到了白圣颜的身旁。

“先祖！”白圣颜赶忙施礼道。

“不必多礼。”白石淡淡地说道，将一只手搭在了白圣颜的肩膀上。

而此时，白圣颜就感觉到一丝温暖的仙元注入到了他的体内，原本因为心魔而产生的悸动、躁动和阴冷都顿时消失不见。

他清楚，这是白石在为他消除隐患。

这一缕仙元并没有散去，而是在白圣颜的紫府中停驻了下来。

他惊喜地望向白石，而后者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花开说出了一句让台下无数修士们都惊讶和羡慕的话来。

“霜糖，我愿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什么？”

“剑仙竟然要收她为徒！”

“难道她真的有巨大的潜力？”

“那可是仙人啊！”

“仙人的徒弟！”

无数的修士们惊叹地大喊道。

谁不想成为仙人的徒弟？

那可是有无数好处的事情啊。

就算不能成为仙人，最起码也能达到修灵期的水准。

而且有仙人师父在前，如果真的到了需要自己渡劫的时候，也一定会有大量的经验传授，那可比自己勉强照着古人留下的文献去渡劫要好得多了。

后者可不比两眼一抹黑好上多少。

而且仙人的仙器，也是渡过雷劫的，那也就意味着，只要师父愿意，就可以借给徒弟用，大大地增加渡过雷劫的几率。

成仙，谁不想？

修者者们，不就是为了成仙永生吗？

这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修士们都恨不得此时站在霜糖位置上的是自己……

“诶？”霜糖一脸始料未及的样子，她刚服下丹药，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花开并没有谈及先天道体的事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你的悟性很好，虽然根骨很差，但这对于我而言并不是问题，收你为徒，只是不忍见你埋没而已。”

仙人呢。

没有人能拒绝的了吧？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有些沮丧。

我收的第一个徒弟，就要这样拜入其他人的门下了吗？

但我确实没有什么办法能改善霜糖的根骨，她进入仙人的门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这可比进入葫芦宗要好上无数倍了。

我扭头看向一旁的葫芦宗宗主胡笑天，果然，他的神色不太好看地强笑着，就像是一个重要的机会被人抢走了一样。

“诶诶……？”此时，台上的霜糖忍不住看了我一眼。

我朝她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让我想起了曾经我还是凡人的时候。

那时候的我，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的好朋友。

她在表白前，也是这样忍不住看我。

然后……我也是这样，给她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让她不要害怕，自信地去表白，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她。

当时的感觉和此时又是何其地相似啊……

唉……

明明心中有些微微的刺痛，却要装作支持对方的样子，还真是有些难受呢。

“那、那个……”正在我想着的时候，霜糖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开口说道，“我、我……我……对、对不起！”

果然，还是决定拜仙人为师了吗？

嗯……也无可厚非嘛。

毕竟人往高处走。

我固然是有仙人级别的战斗力，但要论资源的库存，以及各种神妙的神通手段，那就和仙人根本没法比了。

更何况在花开的背后，还有一座强大无比的剑虚宫作为他的后盾。

“我……我……那个……可、可以……拒绝吗？”

台下的修士们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就连我也感到无比的诧异。

而后，霜糖虚弱地走到了我的身边，抱住了我的手臂，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说道：“一日为、为师……终生为父……我、我不想背叛师父。”

“这不是背叛。”我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去选择更好的未来而已。”

“师、师父……不要我了吗？”霜糖诧异地看向我，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可是为师远远比不上仙人能给你的。”

“没有关系的……师、师父……”霜糖笑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显得勉强了，“我永远是您的徒儿……”

“不是吧？疯了吗？仙人师父不要，还是要一个不过辟府期的小修士？”

“难道那孩子不直到修为的差距有多大吗？”

“简直是浪费这样大好的机会啊！”

“就是，为什么不把这样好的机会让给我呢！！”

呃……

虽然为霜糖感到可惜，但是我的心中却不再像刚才那样空落落的了呢。

很好，看来我的徒弟没有选错——虽然是随机抽来的。

花开的脸上有了几许微妙的情绪波动，最后，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但看那神情，似乎是赞许。

仙人当然不会死乞白赖地缠着霜糖非要收她为徒，不然那就没有仙人的风骨了。

“师父……那个……我输了。”霜糖抱着我的后背，放松了身体，小声地说道。

“没事。”

虽败犹荣。

我在心中补上了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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