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衬衫与DV与早晨

天黑以后，娜娜告别纪灵独自回家了。

她说，变成男孩子的好处有一点是，就算晚上一个人出门，家人也不至于担心。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男孩子比女孩子更自由。

送走娜娜后，纪灵利用睡觉前的一个小时继续缝制衣服。后来累了，困了，眼皮很重很重那种程度。

于是纪灵洗了澡，就上床睡觉了，妈妈回来时他已经睡得很熟，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

第二天是周日，两人没有再约会，纪灵专心在家做衣服，希望能赶在周一上学前做好，作为娜娜给他买了那么多东西的谢礼。

当然一件麻布衬衫价值远远比不上那些衣服、鞋子、包包，可是这件衬衫里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融入了纪灵心意的，他知道娜娜一定会明白……

纪灵已经想通，自己其实不是喜欢男孩子，只是喜欢娜娜而已。这件男生的衬衫让纪灵觉得那么性感，是因为这件衬衫将来会贴身穿在娜娜的身上，他用指尖抚摸过的每一寸，都是自己爱的表达。也许不够男生，但是这种表达爱的方式很“纪灵”。

所以一整天，纪灵都待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几乎没有离开过。

他的妈妈并不担心，知道女儿真的很喜欢做这些针线活。只是她有点好奇，家里面多出来的衣服包包鞋子，到底是谁买来送给女儿的。每一件虽然不是名牌，但也不普通了，女儿应该没有那么多钱啊？

妈妈估计，纪灵果真是交往了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现在正在给那人缝衬衫呢。对此她只是微微一笑。她嘛，也曾有过那样的少女时代，少女怀春是怎么回事她可清楚得很。

少女的爱情像水，也许很浅薄，但是非常清澈。

或者可以说，如果一个女人的爱情很清澈，那么无论她是二十岁还是四十岁，都可以说她的心还是少女心。

妈妈不再打扰纪灵，除了中午和晚上喊他吃饭。

晚饭后，睡觉之前，终于纪灵把衬衫缝好了。

本来可以更快点，但是纪灵怕进展太快出现失误，所以弄得很慢，但也很认真就是了。

衬衫缝得不错，款式中规中矩吧，但因为是特别量过尺寸的，实际上身效果一定非常帅气。纪灵自己试穿了下，当然太大了，下摆盖住了屁股，双手淹没在了袖口里，简直像偷穿男朋友衣服的女孩。

他是故意稍微做得大了一点，因为这个时间线的娜娜才十五岁，可能还会再长高。照着镜子，纪灵不禁微笑起来。他想，那样的话就再给娜娜做好了～

这天晚上，想着明天娜娜收到衬衫时可能出现的样子，纪灵兴奋得没怎么睡好觉。

不知什么时候他终于睡着了，早上再起床时，和所有兴奋的夜晚一样，纪灵醒得很早，才五点三十五。检查一下洗衣机，昨晚洗的衣服很好地烘干了，闻起来有一股蛮像模像样的太阳味儿，不错不错。

妈妈呢，还没起床。她屋门紧闭着，纪灵寻思，既然如此今天我来帮妈妈做早餐吧。

于是她来到厨房，系上妈妈平时围的围裙，犹豫了一下后决定做和平时一样的煎蛋与烤面包。两者都很好做，但纪灵还是有点弄砸了，翻鸡蛋面的时候把蛋白弄碎了一块。

他有点沮丧，又是皱眉又是撇嘴。然而待会儿端上餐桌，妈妈却夸他做得很好，让他心里有点小开心。

（讨女生喜欢的人一定是会夸女生的人，她们穿新衣服了，就夸衣服好看，忽然化妆了或者改变发型了，就夸妆容好看发型好看，没什么好害羞的，一小句夸赞比一大束玫瑰更有效果！）

“母女”俩一起吃早饭，期间妈妈闭口不提衬衫的事，怕女儿会害羞。纪灵呢，作为此时此刻妈妈的女儿，他表现得也蛮有女儿的样子的，吃饭的姿势也好，坐姿也好，全都很乖巧。倒也不是刻意假装，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像这样子乖巧文静了。

乖巧文静，这种气质与生活方式原本就很适合纪灵，只是世界对那样的男生心怀恶意就是了。

吃过饭，距离上学还有一点时间，纪灵换上干净的内衣和昨晚同样洗好烘干的水手服。妈妈把他叫了过去。

“来，妈妈帮你编头发。”

“诶……”

妈妈的心思很好理解：把原本就很漂亮的女儿打扮得更漂亮一点，好让那个将要收到衬衫的男孩子因此更加喜欢女儿。

真是开明的妈妈啊。

不仅开明，这位妈妈还非常会打理头发。女人可不都是会打理头发的，有的人连丸子头也扎不好，而有的人可以给自己编特别好看的辫子，果然这种事很讲究天赋。

妈妈给纪灵编的，是一种所谓的仙女辫，就是很清纯很仙气的那种，类似《冰雪奇缘》里的艾尔莎。可惜纪灵不是金发，不然效果一定会更好吧。

黑发也不错，东方人的肤色更适合黑发，金发只有白皮肤的人才好看，女生还好说，东方男生染金发就是一个字：丑！

顶着妈妈给编的头发，脚上穿着娜娜送的小皮鞋与中筒袜，手里面拎着要给娜娜的衬衫礼物，六点零五分的时候，纪灵出发去上学了。

对于好不容易熬过三年的人来说，重返高一可能是无法接受的事实，但以来纪灵并不孤单，二来他也可以从这次穿越当中弥补很多遗憾，所以权衡一番的话，也就勉强接受下来好了。

地铁站里，这一次又是娜娜早到了。

奇怪的是，娜娜手里拿着一部DV，而且正在对着自己拍摄。纪灵一时间愣在原地，脸上的惊慌失措被娜娜拍了个正着。

“早上好呀，小灵～”

娜娜在挥手，摄像机镜头里出现了她的左手挥舞的画面。与之相比，还是纪灵的表情更有意思。看起来他就像碰见了什么怪物似的，像打游戏的时候，在原本以为是自动存档的地方，原来是制作组故意开了一个玩笑，屏幕上出现的自动存档标志是假的，玩家要是上当了，此前的一切付之东流了。

“诶……这是……”

“为了把我和小灵的一切都拍下来，所以昨天我特别去买了这台DV，也就是数码摄像机啦。”

“诶……”

“因为手机的像素感觉不太够呢，而且电量和存储空间也不行……总之我想拍的就是小灵的这一幕啦，哈哈～”

娜娜笑个不停，丝毫不在乎地铁站里是否有其他乘客。好吧，她可以独自开朗，害羞却是纪灵的份儿。他求娜娜别拍了，因为他没有自信，害怕他在镜头里面不好看。

“不会啊，小灵今天也很漂亮，尤其是头发。”

“哪里……”

娜娜把摄像机掉转过来，镜头对准自己的脸，然后挥了挥手。

“你好呀，我是娜娜，小灵的男～朋～友～这样子我也入镜了，所以扯平了哦……嗳嗳，那个是什么啊？”

重新把镜头掉转，娜娜对准了纪灵的手部拍摄起来。

一只纸袋，正是周六两人一起买衣服时留下来的纸袋，里面装着给娜娜的衬衫。

“那个……那个是……”

在镜头前面，纪灵实在说不出口。

娜娜对此已是心领神会，她也会犹豫少许：是就此关掉摄像机呢？还是一定要把纪灵害羞的一面拍摄下来？

娜娜选择的是后者，将来好好赔礼道歉就是了。如果不拍摄下来那一幕，特意花大价钱买摄像机就没有意义了啊。

娜娜右手端着摄像机，朝着纪灵走了过去。

纪灵呢，他还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害羞得不好意思下来。娜娜的左手来夺他手中的纸袋，他想反抗，但是身体根本使不出力气，仿佛力气都被摄像机的黑色镜头吸走了一样。

这么想的时候，纸袋已经被娜娜夺走了。打开一看，白色的麻布衬衫包裹在塑料纸里，看起来非常素净。

“小灵帮我拿一下。”娜娜说着把摄像机交给纪灵，让他拍摄自己。她想的是，这样的话纪灵应该不会害羞了吧？然后娜娜把衬衫拿了出来，在身前展开。

“哇！缝得好好！”

娜娜那么大声，周围的乘客纷纷转头看了过来。结果纪灵还是害羞了，而且拿着摄像机竟然比被摄像机拍更让人不好意思。

“娜娜……你小点声……大家都在看……”

“没关系啦，反正我们也没做什么坏事～”

娜娜在笑，同时前后左右打量着衬衫，看着果真是非常喜欢。这对纪灵来说也是一个安慰。透过摄像头，纪灵觉得此刻的娜娜是他认识娜娜以来，她看起来最开心的一刻。

而这是因为自己送给她的礼物，这么一想，纪灵心里就涌起一股暖意，嘴角也不禁上扬了起来。

但还是好害羞、好丢脸啊……

幸好这个时候地铁来了，娜娜便把衬衫飞快地叠好，和塑料纸一起塞回纸袋，然后一把拉起还在拍摄的纪灵的左手，拉着他一路小跑进车厢。

车厢里人还是很多，娜娜把纸袋还给纪灵，从他手里拿回摄像机，完全不顾周围人的视线，几乎是贴着纪灵的脸拍摄起来……

“小灵的皮肤真好啊……”

“……”

“脸红的样子也很可爱哟。”

“哎呀哎呀……”

地铁晃荡着，载着两人向更有趣的地方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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