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下雨的早上

星期一的早晨，纪灵起床时发现天在下雨。

雨很大，风也很大，看起来有点怕人。好在昨晚他睡得很好，妈妈的早餐也温暖而美味，削减了这场雨对他情绪的影响。

不喜欢下雨，因为不喜欢寒冷潮湿的天气，不喜欢阴郁的天空。骨子里就是柔弱的人，天际的一点点阴霾就会让纪灵心灰意冷，除了缩在被子里发抖外，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就算这样，星期一到了还是得上学去，逃避是不行的。有一部日剧，《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这句话并不正确，逃避一点都不可耻，同样逃避一点都没有用。

吃过早餐，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回到房间换上干净松软的内衣、校服，请妈妈帮忙扎头发，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六点零五分了，最后检查了下书包里的东西，纪灵撑起雨伞出门上学。

这天是他先到地铁站，但只先到了两分钟。两分钟后娜娜来了，她和纪灵早就约好了站在哪一节车厢，所以列车一停下来，车门打开后两人就能彼此看见。

娜娜站在那里，于是纪灵也跳上车。可能是下雨的关系，车厢里人比平时少了点，空气中蔓延着一股雨味，有的女孩子已经在短袖校服外面套上长袖了，俨然秋天将近，万物清冷。

娜娜也是，在短袖衬衫外披了一件毛衣外套，一看见还穿着夏装的纪灵就皱起眉毛责备他：“傻丫头，怎么今天还穿短裙啊，不怕着凉吗？”

“我想过穿毛衣来着，可是怕弄脏了……”

纪灵说的，是上星期娜娜买给他的姜黄色毛衣。雨下得这么大，万一溅上泥水就糟糕了，然后家里暂时没有别的秋装了，纪灵只能继续穿夏装上学。

“真是的，要我怎么说你好！”

娜娜还是有点生气，因为纪灵这个傻瓜也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里。但他担心得也对，因为此刻纪灵的肩膀已经濡湿了，显然是风吹着雨，雨落在他的肩上和身上。

问题是，夏季校服本来就很透了，一沾到水底下的风光更是一览无遗。娜娜就看出来，今天纪灵穿着的是白底粉红碎花的胸罩，甚至肩带那里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这个傻瓜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看看周围，竟然真的有人在偷瞄纪灵的胸部，娜娜一下子就火了，差点没忍住冲过去给那人一个耳光。她及时克制住了自己，仅仅是把身上的毛衣外套脱下来，让纪灵披在身上，然后拉着他走去另一节车厢。

“怎么了？忽然拉着我……“

“没什么，刚才那里气氛不好。”

“气氛……”

娜娜这时恢复了平静，其实她觉得自己忽然发火，也发得很莫名其妙。只能解释成自己太喜欢纪灵了吧，尤其现在的纪灵这么单纯，看见他被偷看，难免心里会怪怪的。

简而言之，是“男朋友”的保护欲在作祟。

出地铁站的时候，风比之前进来时更大了，雨也更大了，真是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穿着半裙的纪灵被风一吹，冷得身体直打哆嗦，腿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裙子到底是清凉的衣服，晴天时穿很好，阴天未免太冷了些。

娜娜在一旁看着，不禁连连摇头。

“等我一下，傻丫头。”

傻丫头俨然成为了娜娜对纪灵的昵称，真要说的话，纪灵还挺喜欢听的，虽然很羞耻就是了。

娜娜走进便利店，就是上次买卫生巾的那家，不知道这次又是去买什么。

很快她出来了，手里没拎塑料袋，而是拿着一片薄薄的东西。她把那东西交到纪灵手上，纪灵一看，竟然是一条黑色的连裤丝袜。

“这个待会儿去厕所换上，当作打底裤穿，之后就不会冷了。”

娜娜的解释很干脆，其实仔细瞧的话，周围的女生也都在裙子底下穿着同样的打底裤。弹性很好的打底裤，可以修饰腿型，如果腿上有绒毛的话，当然也可以起到遮掩的作用，当然最主要的作用还是保温，等到秋冬季节，光腿穿短裙的恐怕真要被叫一声傻瓜的。

（漂亮傻瓜也挺好～）

只是纪灵从没穿过这种东西，不知道双腿裹在丝袜里会是什么感觉。一直到走进隔间里，他心里都十分好奇。脱掉鞋袜，按照刚才娜娜说的，像穿裤子一样穿上这条丝袜，纪灵发觉原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和穿秋裤差不多嘛，除了这条“秋裤”是紧身款的，将整个下半身都紧紧包裹在其中。

“怎么样？我穿得对吗？”

来到外面，纪灵原地转了一圈让娜娜检查。

（小贴士：穿裙子的时候，尤其是长裙，最最最有意思的就是原地转圈咯～超级喜欢那种裙摆飞舞的感觉！当然得注意好打底！）

娜娜摇了摇头，笑了。

”瞧这里，袜子的颜色都不均匀了，能不能稍微上点心呀。“

”唉……人家是第一次穿嘛……“

不知不觉，纪灵开始向女孩子一样撒娇了。因为他此刻感觉很幸福，整个身心都非常放松。

娜娜蹲在纪灵面前，帮他整理好丝袜的松紧。

“以后穿好之后，一定记得好好检查，不然深一块浅一块的难看死了，傻丫头。”

“噢，你又说我……”

就在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时候，他们周围早就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都是女生，一副看偶像剧一般的粉红泡泡表情。她们心里在想什么，纪灵不知道，但当他发现围观群众的存在时，他的脸可是一下子红得透透的。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就明白了：假如他还是男生，蹲在娜娜身前手探进她的裙子里帮忙调整丝袜，其他人会怎么想？娜娜会怎么想？

……

纪灵的选择是向后退了三步，拉开和娜娜的距离，要不是另一边没有路了，纪灵简直要从那边逃跑。

娜娜却淡然得多，对她而言，丝袜就只是丝袜而已嘛，帮忙调整丝袜就和调整衬衫纽扣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时娜娜发现了那些女生，很大方地朝她们笑了笑，心里是明白了纪灵在害羞。怎么办好呢？娜娜没有犹豫，一把拉起纪灵的手，拉着他穿过围观的群众：反正已经被看见了，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他们光明磊落的，怕什么呀。

这么一来，果然全校范围内，娜娜和纪灵交往的事渐渐开始传开了。对此，纪灵可没少被班上的女生所困扰。大家来问他详细情况，主要是想知道他和娜娜交往到哪一步了。

“有人说，早上娜娜同学蹲在你身前摸你大腿来着，真是那样吗？”

“不是啦……只是帮忙弄一下打底裤……”

“诶？这种事也能让男朋友帮忙啊，关系果然很不一般哦～”

“还好吧……因为我很笨……”

女生们的八卦热情空前高涨，另一边娜娜也没少被男生们八卦。男生果然是男生，问的问题都非常直接：

“你小子该不会和纪灵那个过了吧？”

娜娜一阵莫名其妙。

“那个？哪个？”

“就是那个……那个不懂吗？”

“哪个啊？真是的，话也不说清楚。”

娜娜挺无奈的，后来和纪灵一说，纪灵就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的意思是，问你有没有和我接过吻吧……”

“原来是这样啊，”娜娜一拍大腿。“那他们干嘛支支吾吾的？真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呢，甚至还不如我，哈哈。”

（呃……你们两位好像搞错了什么……）

“嗯……”

这是午休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不过操场上玩的人并不多，纪灵和娜娜一起跑到了教学楼尽头的音乐教室这边散步，散步累了就倚在窗边眺望远方，同时聊聊天什么的。

“说起来，”娜娜又说。“小灵有过和谁接吻的经历吗？”

“没……我怎么可能会有……娜娜呢？有过吗？”

纪灵从来没交过女朋友，他估计娜娜应该也一直都是单身的，多半也会回答没有。

“我么？我有过啊。”

听到娜娜这么说，纪灵瞬间表情僵硬了。

“哦……原来……原来如此……”

娜娜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小灵可不要误会哦，我接吻的对象可是我姐姐。”

“诶？姐姐……”

“小时候，包括现在也是，我经常和姐姐睡在一起，姐妹俩在一张床上，盖一张被子，经常也会抱在一起那种。”

“嗯……”

有点厉害的画面，但不难理解。

“后来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和姐姐亲到一起了，可能是因为做梦吧，反正醒来以后我们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姐妹俩接吻了，嘴巴对嘴巴那种，所以我的初吻就这样没有咯。”

“我觉得那样不算初吻吧……毕竟是姐姐。”

“也是，”娜娜继续微笑着。“因为姐姐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嘛，我这样说小灵会不会嫉妒？”

“我么……”

纪灵想了一下，这个时候究竟应该怎样回答。实话实说么？确实有点嫉妒，但娜娜的姐姐是那样的美丽，就算同是女生难免也会感叹心动吧，况且姐妹原本情深，又是在梦中……

“确实有一点……”

纪灵选择实话实说，他不想欺骗最喜欢的人。

娜娜听了以后点点头。

“果然，小灵这么说我很开心哦～如果说完全没有嫉妒的话，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看娜娜的表情，纪灵知道自己选择了正确的答案，不至于说松了一口气吧，但看见娜娜微笑的样子，心里涌起的情感也许可以称作是幸福。只听见娜娜继续说：

“作为奖励呢，本来我应该允许小灵亲亲我的，可是现在小灵才是女孩子，而且又是初吻，所以这个奖励就不能算数了，反而是小灵会吃亏。”

“……”

“所以呢，下次如果我做了什么让小灵感到幸福的事情，请小灵把初吻作为奖励奉献给我吧，至于这一次呢，改天我会送小灵礼物的，你觉得呢？”

纪灵觉得，他什么礼物都不需要，只要明天还能像今天一样有娜娜陪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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