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哥哥的心声

狂风暴雨仍然持续着，天空不时划过几道闪电，照亮地面。

雨水落地的哗哗声仿佛密集的鼓点，演奏着激昂的战歌。只是每一个在雨中挣扎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首催命曲。

冰冷水已经漫过了我的腰部，而且变得越来越浑浊。

站在水中的我已经感受到了流水冲击力的可怕。

要不是我一直靠着沟的壁沿，减少一些冲击，现在早就站立不稳了。

因为水慢慢上涨，我只好把洛璃抱得更高一些。可这样的话，原本就已经乏力的手负担就更重了。

我几乎是咬着牙，奋力把洛璃抱着，一刻也不敢松懈。因为我怕我一松懈，酸痛的手臂便无法支撑住洛璃的重量。

好在我右脚一直踩着那几块之前找好的石头，没有让它们被水冲走。

看着水位越来越高，我右脚单只站在了小石堆上，整个人向上露了十几厘米，水位也退到了我的大腿部位。

虽然高了些，但这个地方完全不能支撑我躲过这一截，因为十几厘米的距离对这两米多深的沟来说，简直算不了什么，最多能延缓我晚死十几分钟吧。

寒冷刺骨的流水强大的冲击里一次一次拍打在我身上，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单脚站在这石堆上，平衡能力自然是差了很多。

好在这个时候可以稍稍把洛璃往下放一点，不必那么累了。

洛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也越来越虚弱。

她的身体因为难受而不断蜷缩颤抖，脸上痛苦的神情更甚以往。

洛璃的小脸蛋一片苍白，如精灵翅膀般的羽睫微微颤动着，眼角的泪水还没干去，却已变得冰冷无比。

我用右手握着洛璃的小手，顿时感到一阵寒冰刺骨，像是去抚摸一块冰块，让人不敢去触碰。

我赶紧低着头，对着洛璃的手哈气，想给她一些温暖。

看着洛璃痛苦的样子，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下来，滴在洛璃的脸上，滴在洛璃的手上。

洛璃会死在这里吗？我也会死在这里吗？

如果当初叫的是救护车，现在洛璃已经快到医院了吧？即使还没到医院，起码也不会在狂风暴雨中受冻啊！

我懊悔地看着怀里的洛璃，把脸紧紧地和洛璃贴在一起，感觉到的不是温暖，而是一阵冰凉。

“洛璃……我们的时间……好像都不多了……”

我看了看周围，水又满满涨到了我的腰部。如果我现在不是站在小石堆上，这水应该已经更高了。

看着满满上涨的水位，感受着流水的冰冷，我情不自禁地想道：“这回应该是真的逃不出去了吧？”

我不想死，也不想洛璃死，但是被困在沟里的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慢慢地等死。

我也想过等水位高一点在水里游泳逃生，但是我的双脚早已在冰冷的水中麻木了，丧失了知觉。

别说游泳了，就是稳稳站着都难。

“洛璃……”我看着怀中的洛璃，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哥哥是不是很没用？”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你看，你生病了，哥哥什么都没帮到你，现在反而拖着你一起到了更危险的地方。”

“哥哥真笨啊，要是当时叫了救护车，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我说着说着，泪眼再次朦胧了。

“哥哥真的觉得好对不起你啊。要不是哥哥打碎了你交给我的戒指，我们应该是很高兴地每天都在一起，对不对？”

“哥哥终于把戒指补好了，可是洛璃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洛璃的生日，哥哥还没有把礼物准备好呢……”

“哥哥欠了洛璃好多好多……”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梦中的你，娇小可爱，单纯善良。你叫我哥哥，还抱了我。我当时还在想，如果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妹妹该多好。”

“我都以为，那只是一个梦，直到我好多次，一直梦见你。我才知道，我们两个是真的有缘分呢。”

“你看我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同一个地方，在小巷里相遇，这是多么令人惊讶的一件事。”

“我们虽然见面了才没多久，却那么熟络，就像是一对亲兄妹，一对好知己。和你在一起，哥哥就觉得好快乐。”

“那天晚上，在吃牛排的时候，你说要请哥哥结婚。虽然知道你还不懂这么多，但哥哥真的好高兴，”

“第一次和你一起洗澡，一起睡觉的时候，哥哥也真的好紧张呢。有时会害怕自己真的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但好在哥哥是真的爱着洛璃的，才不会对洛璃做出那些事。”

“你第一次在街上亲哥哥的时候，哥哥真的好紧张，也好害怕。哥哥很喜欢你，但哥哥怕被别人指责，怕会坐牢。怕哥哥从牢里出来后，洛璃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子。”

“洛璃你给动物喂食的时候，哥哥真的好吃醋呢。因为你给他们喂食的时候明显要比喂哥哥吃饭的时候认真多了。”

“还有啊，在老街上买东西时，哥哥就会想，洛璃你怎么这么能吃啊。哥哥都不知道你圆滚滚的小肚皮里藏了多少东西。”

“你在套圈时，套中了哥哥，说要把哥哥带回去，说要嫁给哥哥，哥哥真的好高兴呢。虽然我也知道洛璃你以后不一定会记得这些话，但是哥哥一定会永远记得的。虽然知道这句话不可能实现，但听到了这句话，也能算是哥哥自己心中的小满足吧？”

“还有啊，你不知道，其实我和你的爸爸还有些争执。他怕我会伤害到你，不愿意我在你身边，让我离开你，所以哥哥才会一直躲着你，直到那天在学校里被你发现。”

“但哥哥不恨他，他是为了你好，你爸爸真的是很爱你的。”

“那天在望南坡上，被洛璃抱住，哥哥都觉得好愧疚。因为哥哥骗了洛璃，哥哥都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对你解释。”

“还有可惜的那枚玉戒呀，哥哥没有接住，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碎成两半了。想到这个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哥哥就自责不已。”

“洛璃啊，虽然你对哥哥生了很大的气，但哥哥不怪你。因为这全是哥哥的错。所以即使后来你不理哥哥，哥哥也还是会一直跟在你身边，送你回家。”

“你被其他小朋友欺负的时候，哥哥真的好生气啊。因为你是我的小洛璃，你说过要当我的小新娘，所以我才不能让其他人欺负你呢。”

“在你生日的那天，虽然哥哥来晚了，但是你却在幼儿园门口等哥哥了，所以哥哥真的好高兴。只是哥哥没有记住洛璃的生日，忘了给洛璃买礼物，哥哥又觉得好自责。”

我看着怀里的洛璃，喃喃着。

她现在已经满脸苍白，气若游丝了，可能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吧。

水位已经漫到了我的胸口，冰冷的水让我全身发麻。

我还想把洛璃再举高一点，却发现手已经僵住，没有力气了。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璃的小脚慢慢被冰冷的水淹过，却无能为力。

“你看，哥哥真没用啊。本来还想把洛璃举高一点的，但是哥哥已经做不到了……”

我一边哭着，一边看着洛璃，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洛璃啊，我们这次可能是真的逃不出去了呢。”我苦笑道：“虽然很可惜，但是哥哥不会后悔来救你。要怪啊，就怪老天爷太无情了。”

看着怀中的洛璃，我无奈地想着：“能和洛璃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脚下的石堆也在水流的冲击下，一次又一次地颤抖。而我已经麻木的右脚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稳住它们了。

摇摇欲坠。

生命垂危。

这时，我突然看到昏暗的路灯下有一个身影走过，就要渐渐远去。

不，这不是幻觉！

“救命！”“救命啊！”我突然清醒，仿佛看到了希望，拼命喊道。

然后我一咬牙，用尽全身所有力气，用着剧烈颤抖的手把洛璃抬高到头顶。

“救……救……她……”

“求……求……你……”

一双手伸过来把昏迷的洛璃抱了上去。

看着对方惊讶的眼神，我欣慰地笑了：“求你……救救她……”

我也不知道我细若蚊蝇的声音有没有被对方听到，只是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无力。

一个浪头打在我背上，微弱的冲击却像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把我卷入到流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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