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看不见的读者

很快，我们来到奴隶签证中心——位置距离城门的方向并不远，转过两个街角，几分钟就抵达了。

随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腊味饭被送入了一间门庭上写有“体检室”的密封的无窗屋子里，大约十几分钟后，腊味饭跟在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身后，从屋子里走出来。

白大褂拿着一张记录本。“谁的奴隶。”

“我的。”

腊味饭像只怕生的猫一样溜到我身后。

白大褂抬起头，推了下眼镜对我说：“你的奴隶合格，请到这边的缴费窗口来缴纳签证费用，以及留下您的手印——制作签证牌大约需要十分钟，你稍等下。”

没事了——缴完费后，终于松了口气。

“呶，一会儿自己去拿。”我把工作人员交给我的，写有“001”的排队号牌递在腊味饭手里。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揪住我的袖口。“老朽不要……老朽怕人……”

“胆小鬼。”我没好气瞥了她一眼，趁腊味饭不注意，把号牌与找剩下的零钱悄悄塞进口袋里——还剩八百细胞壁。

在这期间，守备军队长一直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忽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嘴里喊着“爸爸——爸爸——”急匆匆地跑进大厅内。

“怎么了衣衣。”队守备军长忙站起身。

“妈妈——妈妈的病——”叫衣衣的小女孩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婆娑。“爸爸你快去看看吧。”

他摸摸女孩的头。

“好，衣衣你等下。”

“家里有急事。”队长慌张跑过来，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这次雇佣任务只能算失败了，这是佣金，抱歉了。”

看着他汗唧唧的掌心里递过来的两个细胞质——天气并不热，是焦急和紧张。

我摇了摇头。

“妻子看病需要钱吧……”不觉间，我声音软了下来。“你先拿去用吧。”

他楞了一下。

“兄弟多谢了，城口那边我会知会一声，钱我会还的。”

看着抱着女儿慌张跑出大厅的中年男人，想到那双龟裂的满是老茧的手，被晒伤的红彤彤的皮肤——不由得脑补了这个年限不久的守备军队长为妻子治病，而不得不辛劳工作，债务累累，乃至不惜对盘查到的可疑人员进行受贿的经历。

坐在大厅内，我黯然叹了口气。“大家谁都活得不容易啊……”

“那些钱……”腊味饭站在我旁边，脸上带着一种极大的困惑与茫然，嘴里结结巴巴着。“那些钱……到底……”

“对咯对咯——刚才那贪财的家伙在旁边，我不敢问。”我握住腊味饭的手，坏笑着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喔。”

“这……不是老朽的钱。”她看着我说，茫然摇着头。“是他的……”

她的手茫然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指向哪里。

“你学会说谎了呢，哪有什么他，你得知道奴隶法上——是不允许拥有私自财产的喔，所以……”我诡笑看着她。

腊味饭的表情丝毫没有不满或者其他情绪，只有茫然。

“真的……我没有撒谎……是他……”她的脸上浮现一阵焦急之色，然后，在我眼前投影出了她的那本黑色的小说。最后腊味饭闭着眼睛，用手指向自己的书。“是那个正在追更我小说的人……就是舞台下的那个读者，是他……”

她睁开眼睛——那本黑色的书消失。

“刚刚我们被那些士兵们用武器包围，我稍闭了下眼睛，就看到了他。而且，他看上去好像知道我们受到了威胁……显得非常着急。”她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这些钱……是他……从一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角度交到我手里的……”

——神灵？

——四维空间？

假的吧——但看腊味饭的样子，却并不像撒谎，我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

腊味饭突然小声惊叫。

“他……又给我钱了。”

我亲眼目睹，腊味饭光洁的掌心内凭空出现了一枚闪闪发亮的细胞质。

“我去……”

我目瞪口呆。

原本还以为是这小家伙背地里自己藏的私房钱，没想到，来源竟然这般离奇。

“看不见的读者……打赏……还有这种事情。”我从腊味饭的手中接过那一枚细胞质，凑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很正常的细胞质，一块钱硬币大小，抛光打磨过的金属硬片中泛着一层淡蓝色，质地坚硬、光滑、一枚再崭新不过的硬币。跟市面上所流通的其它货币并没有任何区别之处。“讲真的，我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离奇古怪的事情，算是长见识了。”

我和腊味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两个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那枚来源离奇细胞质上。

直至她打破茫然。

“钱……对你们细胞而言，是很珍贵的东西吧。”她指着被我捏在手中的细胞质。“但是我们有益菌一族里，却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货币，当然珍贵了。

同时，也是文明繁衍和进步的重要标志。

“那是因为有益菌落后呗。”我说。

腊味饭脸上有些不悦，但她并不否认——毕竟此乃公认的事实，否则，有益菌一族也不会大量沦为被细胞一族肆意指使的奴隶。

“钱……真是好东西啊。”我感慨。“我最爱的就是钱啦！它给我们换来食物，换来着装，换来娱乐，换来住所，换来身份，乃至换来仇敌感恩……甚至还换来了……咳……”

——还换来了你。

最后这句，我没好意思说出口。

但听我说着这些，腊味饭望向那枚细胞质的眼神渐渐发生了转变——酒红色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怎么样，被钱的魔力折服了吧，哈哈！”

“话说，老朽不懂……你们细胞一族的货币……具体怎么来的，细胞质不是血液吗，怎么这个却是铁的……”

这种简单的常识，看来也是有必要给腊味饭科普一下的。

在人体世界中，有个妇孺皆知的概念——细胞壁以及细胞膜为肉体，细胞质为血液，细胞核则为灵魂。（细胞膜和细胞壁区分在与——细胞一族的肉体被统称之为细胞膜。细菌、真菌、有益菌等等一系列异界入侵者的肉体则称之为细胞壁）

当然，所谓细胞壁，细胞质，又或者细胞核——作为货币，仅仅作为象征性的称呼。并非真正像它们的字面意思那样，因此，制作货币的材料也并非源于细胞本身。

而是源自这个世界的，重要的自然资源。

譬如——

细胞壁，它的制造原料来源于铁矿石。

细胞质，它的制造原料来源于稀有的特异性矿石。

而细胞核的制作原料，源于一种被官方命名为“高特异性活细胞细胞核”的罕见物质。

听我一通解释。

腊味饭的眼睛有些有些花。

脸上一副——你说的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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