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啊……”我对着窗外伸了一个懒腰。“打算啊?”
这是腊味饭第一次没有称呼我为主人,而是直呼我的名字。
或许,从这刻开始——我们的关系,自此往后,渐渐也就形同陌路了吧。
“可能……也许……”
我半张着嘴巴,犹豫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说着的。
我没想过失去腊味饭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好像,只要还活着。
过得好,过的坏。
怎么过都行。
可能回淋巴城,招揽人马,励志做我的挂壁团长?
也许,回到以前那种颓唐的生活中?
都随便吧。
“嘿——达尔文大人啊!”
我推门出去,笑嘻嘻的看着差点跟自己撞个满怀的达尔文。
“我们说好啦,以后就让腊味饭跟着你啦。”
哪怕不用我说。
她刚才或许也都偷听到了吧。
达尔文的脸色好看了,听我这么一说,好像也高兴得多了。
“说出你的条件吧。”她直言说。
“首先,条件之一,你要遵守你自己写的那几项——奴隶契约书——”我说。
“作为主人,绝对不可以讨厌奴隶。”
“作为主人,绝对不可以背叛奴隶。”
“作为主人,绝对不可以伤害奴隶。”
“作为主人,绝对不可以出卖奴隶。”
“作为主人,绝对要理解奴隶。”
“作为主人,绝对要保护奴隶。”
“这些内容……我不知道全不全,总之,你得对她好就是了。”我说。
“那是当然了,我也是一直对小蓝的呀,包括之前养过的有益菌奴隶都是这样的。”她信誓旦旦地说。
“那就好……”我笑笑,接着说道:“还有,第二个条件,帮一下腊味饭,实现她的梦想。有朝一日,能让你我都能在书店中看到她写的小说……你看过就知道了,她文笔很好的……”
“我会的。”
听到达尔文答应下来。
我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呐……这孩子就交给你咯。”我的表情不变。“还有最后一个条件,帮这孩子报仇。”
达尔文困惑。“报仇?”
“就是宰几个实力不济,地位不高的嗜中性粒细胞……以你的势力,易如反掌罢了……”我说。
“怎么这么多条件。”
即便达尔文非常喜欢腊味饭。
但贵为记忆细胞一族,耐着性子听我和腊味饭纠纠结结,又絮絮叨叨了这么多,看上去也有点不耐烦了。
“但你得答应,你不答应,我就带她走!”我一副绝不商量的样子。
这时候,腊味饭跌跌撞撞从屋子里走出来,脸色苍白地站在我身后。
即便背对着,我也能分辨得清她的脚步,特属于她的脚步声,我已经很熟悉了。也能想象得到她的表情,对于腊味饭是怎样一个孩子,我也够明白了。
“诶诶……肯定可以,小事一件。”听达尔文这么说了,我才放下心来。
我和腊味饭彼此谁也没有对谁说再见,只剩下沉默。即便之前一再纠缠,在寂静的此时此刻,这孩子算是默认了我为她选择的这条更宽敞、更光明的道路了吧。
其实早就预料到今天,她有自己想走的路。
我却没有。
只是未想到,离别的这天,会来得这么快。
“走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
我深深吸了口气,那种强忍耐着即将爆**绪,略带着颤栗的吸气。
我一直向前,径直走出了达尔文的庄园。
径直,就是没有回头。
有时候,在做一件理性上你认为必须做,但又出于感性不情愿做的事情——你回一次头就犹豫一次,越犹豫,就越容易后悔,越后悔,就越会心痛。
在无人的旷野里。
我握住我的剑,开始狂奔。
直至累到筋疲力竭,汗流浃背,双膝一软跪伏在了地上——喘了好半天,抬起眼睛才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跑到了那棵与腊味饭曾经一起庇荫乘凉的大树下。
“腊味饭……”我口中喃喃自语。
与腊味饭一起疲惫不堪,依偎入睡的场景历历在目——头顶上的树冠开得枝叶繁茂,在拂面清凉的微风中飒飒作响。腊味饭大刺刺地躺在我怀里安然入睡,梦呓含糊不清,白色的、毛绒绒的尾巴轻柔地掠过我的脸上的肌肤,软绵绵,轻痒痒。
安安静静。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我们的梦中定格。
在刹那间,悲从中来,我竟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记不清多久没这样恸哭过了。
太久了,久得仿佛一场积压了数久的山洪暴雨。
为了抑制住这种泪水都无法倾泄的痛苦,我一口咬下去,狠狠咬住自己的胳膊,几滴腥咸的鲜血从牙龈间溢出,落在身下粗壮的树木根茎上。
一阵幽香飘来。
我松开嘴巴。
恍惚抬起头来。
原本苍翠的枝丫之间,在短暂的时间里,盛开出了妖艳醒目的血果。
“原来是……血果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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