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外泌体出现了故障,反过来又扫了一下腊味饭——相应的数据却又变得清晰无比。
“怪了……”
随机心中了然。
——肯定是达尔文临行前搞的鬼啦。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某种拥有时效限制的屏蔽魔法。
——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心思可真够缜密的。
以这个世界的道德标准,随意以外泌体探查别人的信息虽然是一种极不文明的行为,但假若,偷偷被有心捣乱的人扫过我,并且知晓真相的话。
还是极麻烦的。
防止再发生多余的事端。
这样一来,也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我把自己的猜测讲给腊味饭听,腊味饭告诉我。
“果然是中二的存在……不愧是……”她轻叹。“这样的人……好可怕啊主人……”
“呃……是啊……”我挠挠脑袋。“毕竟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了,以前她也是这样……但令人费解的是……她写的书……不仅中二呀……而且还非常的脑残……”
“什么……脑残?”
“呃……”
看样子,这孩子像是又遇到了不解的新词汇。
我歪曲解释道:“跟中二的意思差不多……”
“可是又不得不佩服达尔文这个人呀!”她嗯嗯地点着头,现学现用着我教给她的新词汇。“明知战乱,还要去……太中二了,那就是脑残的世界吗。”
“咳咳,不说这些了。咱们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腊味饭点点头,把身边的剑拾起来交给我。
我收剑入鞘。
拿出外泌体,翻过来。
“主人……”腊味饭轻声嗫嚅着:“不知道路……”
“我知道啦……来,顺便教你怎么用这个指路。”
就着月光,我仔细辨认着手中外泌体的背面——虽然没有现实世界中的GPS那么高端、有效、方便,但作为导航,在外泌体的背面往往会设计有一根半个手指长的小小的指南针,由一面半透明的微微凸起的小玻璃罩所笼盖。
“呶……这是指南针,蓝色代表南端,红色则代表北端。淋巴城的方位刚好在南边,沿着蓝色一端直行着走,就错不了。”一边讲解着,我心想着——外泌体,作为生活于这个世界上的必备生存用品,是有必要也给腊味饭准备一台了。
“谢谢主人!又学到了新知识!”
——我还能……教她很多。
这令我内心宽慰。
确定了方位后。
我和腊味饭往淋巴城的方向走去。
刚刚跨出几步。
身后传来纸箱扑倒的声响。
“这孩子……这么小就被抓来了,怪可怜的……”腊味饭回了下头。“跟过来了。”
看得出腊味饭眼中对那只小家伙的怜爱之情。而且,如果放任在这不管它。肯定会被其他强壮一些的细菌或者肉食动物叼走的。这小家伙之所以会出现在此,也是人为而致。
毕竟。
与己有关。
我首肯道:“带上它吧。”
于是,腊味饭捡起只有巴掌大小的衣原体,放在头顶上。
“小东西,你想家了吗。”她轻轻抚了抚它。
模仿着腊味饭的声音,支原体小声地重复了一句。“小东西,你想家了吗……”
我们一齐笑。
我们走在路上,没多久。
那只衣原体没有再出声,安安静静地趴在腊味饭的头上睡着了。
余光中注意到——女孩头上原本断掉的那根小红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生长了出来,在月光下反射着一点光泽,仿佛一对饱满的小红辣椒。
——好可爱。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
“干嘛啊……主人。”
腊味饭摸摸自己的角,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我鼓起腮帮哼了一声。
“怎么了,这样就生气了?”我笑。
她没有说话。
一副若有所思。
腊味饭跑在我前面,忽然转过头问我:“主人,你不怕死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问我这类问题了。
——我不怕死吗。
内心,也并非第一次问自己。
回想到刚才我把长剑横在脖颈前的场景。
那瞬间,那种无力感,真的太绝望了。
我们是一无所有的人,也是无能为力的人。在这世上,我们就是这种卑微无能存在。我们能拥有的全部的底牌,只是一条性命而已,罢了。
“你怕吗?”我反问。
“我不怕。”她说,虽这样说,但那双微微有些闪躲目光中,对未来的恐惧是难以掩饰的。
我明白,她也明白——我们已然牵扯进了记忆细胞股掌之间的权力旋涡之中。
此行前途未卜,随时都会性命攸关的危机。
预料不到。
也掌控不了的事情太多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
她又重复问了一句:“主人你怕死吗……”
“腊味饭……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吧。”我说。“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黑压压的云翳间,几只振翅无声的夜枭飘然掠过。下意识地昂了一下头。
孤月当空。
“老朽知道,主人……”
“一定……一定是很孤独的。”
听腊味饭这么一说,忽然鼻头一酸,要不是强忍住,险些就要掉下泪来。
“我……”
我垂下眼帘,只觉得喉头发紧。
哪怕再强壮,再坚韧的成年男人——有时候,也会脆弱得像个孩子吧。
多年来,心中隐忍的那份悲凉再次怆然而生。
“腊味饭,你觉得死亡是什么。”
她回答我:“是恐怖的东西,痛苦的东西……还是不舍的东西……”
“我一直觉得……死亡除了恐惧、痛苦和不舍,更可悲的其实是……”停顿了会儿,我说:“我离去之后,此处,这个世界,或许再也没有人完全以我的方式认知这个世界了,这怕是最孤独的吧……”
“老朽会陪主人的。”她说。
一时,我感动至极,在黑夜的掩饰下,泪水盈上眼眶。
“我真想带你走。”我说,难免声调哽咽:“带你离开这个世界,我们回家,只是不知道父母还在不……”
她用力点头。
“我带你去见他们,我……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结婚。
——可以一直在一起。
——可以有我们自己的家。
后面的话我就说不下去了。
“可为什么……却要把老朽撇给达尔文……”
我没有回答。
她自己清楚答案。
可那个答案太现实了,现实地我自己都害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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