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很大,人很慌,脑子里想了很多,但郭宏宇仍旧没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站在窗边的仁安华摸出一本唐诗三百首翻了翻,随后对着窗外几近崩溃的红裙女子说道。
“你背一下杜牧写的赤壁,一个字都不能错。”
五层的公寓,大约离地十五米,这种高度人如果站着掉下去,大腿骨约莫会直接穿过盆骨捅进腹腔。当场死亡的人属于幸运的那种,毕竟这种情况多活一秒都是痛苦。
不过仁安华显然不是什么恶魔,他将位置选在了三楼,楼下还是一片松软草坪,能缓冲一下。显然不至于死亡,当然也不会什么事都没有,至少大半天翻不了身是肯定的,被那些围在下面不停嘶吼的丧尸啃上两口也是在所难免的。
仁安华就这么提着女人的小腿,将她以头下脚上的姿势拎在窗外,还算漂亮的五官因为充血而显出病态的紫红。红裙下翻,随着九米高的秋风左摇右摆,起不到任何遮掩的功能。那些腐烂的家伙就围在下面,双手高举,嘶吼着,渴求着新鲜的血肉,它们当然是够不到三楼的倒吊女子的,但那份带着恶臭的渴望却能钻进女子的鼻孔让她浑身颤抖冷汗不停。
红裙女子的年龄大约三十左右,说不上青春,但也并不算上了年纪。只不过露出的春光却也是收不到什么欣赏。屋里九人,一人瑟瑟发抖只求活命,一人沉默无言坐在墙边,六人严阵以待不做表情,剩下的就是这个提着她腿的年轻男子,她自己刚才还在屋里,现在在屋外。
“怎么?不会?”
“我会!会的!”红裙女子连忙答道,平时带着点刻薄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她生怕仁安华就这样突然松手,《赤壁》这首诗她其实的确记得,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反倒记不清了,只是隐约想着东风周郎铜雀二乔什么的。
“那个...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记忆越发清晰,单单两句的诗,稍微想想还是能想起来一些的,红裙女子感觉活下来的希望变大了一些,不过诗没背完却被人突然打断了。
“反了,那个是第二句。”仁安华松开了右手。
“啊? 啊!!!”窗外只传来了较为短暂的刺耳尖叫,随之而来的则是人体落在草坪上噗的一声,接着是更刺耳的尖叫以及让人牙酸的啃食声响。
郭宏宇看不到窗外的情况,但冷汗已经顺着脖子淌到了胸口。
夏天早就过了,虽然时不时还能感受到一点残留下来的温度,但秋风送来的萧瑟寒冷已经占据了主流。这天气,出汗实在有些不应季节。
不过更加不应季节的还是要数眼前这个叫做仁安华的年轻男子,虽说末世条件不好,但各家店铺无人看守的情况下,拿些应季的衣物还是能做到的。但他仍旧留着夏日沙滩上的装扮,敞开的夏威夷衬衫,宽松的沙滩裤,再踩着一双人字拖。
整个一浪子青年的模样,要是让过去的郭宏宇发现自己手下里有这么一号人,多半找个时间给开除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仁安华已经不是他手下那个还留有那一分稚气的职员了。明明是才拿一个人去喂了丧尸,仁安华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哎呀,背反了也不能算是错字的呀。”这家伙搓了搓手,有点可惜的看向窗外“你要是先提醒我一下我可就不会放手了。”
接着仁安华走向了在这个末世都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郭宏宇身边。
脚踝一紧,郭宏宇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跟着就被人拉在地上拖行,地板上肮脏的尘土与碎肉蹭满了名贵的西服。
“安华,安华等等,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肥厚的脸颊上挂着的汗珠由于被倒着提起,眯进了眼睛。一股麻痒刺痛的感觉从眼角传来,郭宏宇想伸手擦一擦,但却因为捆在背后完全无法做到。
本以为仁安华至少会问几句郝宇的事情,没想到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拉了一个人喂丧尸,一副只图爽快无心真相的态度。
“郭部长...你看我可一直都尊称您为郭部长的,情分这东西我仁安华什么时候忘过呀。您可放心,就是让您背首诗就完事儿了,背完我就放您下来。”仁安华嘴上客气,伸手一提,大几百斤的中年男人已经被拎在了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让郭宏宇稍稍安心,他尽量让自己忘记下面围着的一群丧尸,和那些骨肉啮碎的声响。带着讨好的表情看着翻书的仁安华,他知道的,仁安华这人当老大一大特点就是说话算话,只要背正确了说不定真能放他下来。
“您就背....嗯....”仁安华多翻了几页,然后像是找到了宝藏一样眼前一亮“您把李白写的《蜀道难》给我背一背。”
“一个字都不能漏,也不能错。”
郭宏宇神色带着崩溃,汗水划过了脑门吊在几缕泛着油光的发丝上。
“我说,我都说,是郝宇安排的我们,他说只要确定粮食的位置就放过我。”郭宏宇声泪俱下“安华我没办法啊,我的妻儿都在他手上,我没办法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都说,郝宇让我们先待在你身边,他还有别的计划,我求求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先把我放下来我全说,一个字都不漏.....一个字都不会错,郭叔求求你,好吗?”
仁安华看着眼前的郭宏宇,神色复杂。
“郭部长,您看,要是换了别人,我就不会这么废话。但我手里提的是您,我就得多提醒一句,您背错了。”
郭宏宇脸上的崩溃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惑,他有些理解不了目前的情况。
“我....我背错了?”
“是的,您可背错了。您看我都第二次提醒你了。”
“不是...那我——啊!”脚上一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失重感,郭宏宇掉了下去。
“郭部长,事不过三啊。”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惨叫与辱骂,也不管郭宏宇有没有听到,仁安华信步走向了最后一个人。
他大约是和仁安华相仿的年纪,可能稍大一些,头发垂下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存在感低的可以。仁安华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真是个适合当眼线的人。这个阴沉青年被捆起来之后就那么靠在墙边,一句话也不说,让人看不清到底是在害怕还是有所依仗。
前踏几步,仁安华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包中华和一个打火机丢向了后面,小弟们熟练的接到了手里,然后迅速退开。
咔嚓一声,青年身边的墙体刺出一条结实的石柱,石柱突刺极快,明显是能轻松带走一条人命的东西。
退让已经来不及了,仁安华举起右手挡在身前。坚硬的石柱撞向人体,却是异常的发出了沉闷的轰隆声,随之则是一股让人难耐的高温。
“我还以为章易东派来的都是些没用的普通人,没想到还给我了我一个惊喜。”碎石与尘土被高温的气流逼开,露出的是半身带着怪异的鲜红纹路的仁安华,从右拳开始,一直延伸到了胸口位置,甚至有几条爬上了眼眶,使得他看起来带着一股狰狞。
红色的纹路鼓动着,仿佛血管一般,实际上那就是他的血管。澎湃着,流淌着不属于人类能承受的高温与力量,将其接触到的夏威夷衬衫烧没了一半,焦黑的边沿闪着零星的火光。
“你怎么知道郭宏宇在骗你”
“郝宇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怎么会想害我呢。”仁安华的声音异常真诚,他突然觉得这时候应该点根烟比较合适,可惜刚才已经把烟提前交给自己小弟保管了。
自己的能力虽然强大,但总是有缺陷的,例如打起来就没办法抽烟,让仁安华觉得平白少了一分男人的浪漫。
“你都知道我们是章易东派来的人了,还假惺惺的在那里问什么话。”阴沉青年带着一丝愠怒,站了起来。捆在他身上的绳子自行脱落开来,但仁安华对此毫不意外。
“当然是因为我乐意。”
“你终有一天会死在你的自大之下!”青年站起来之后并没有停歇,右手举起,摆出要前冲进攻的架势,十几根石柱猛地从他刚才坐着的位置突刺而来,而他自身却突然折返迅速的冲向窗外。他很清楚和仁安华这家伙打架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只有逃跑才是唯一的生路。
或许他应该假装成普通人,让仁安华把他丢下去,然后再乘机逃脱。但他实在不敢用自己的敛息去硬拼仁安华的识破,如果要选择,他宁愿自己下去。
“放了狠话就开溜,你可真不地道啊!”仁安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青年的手搭在了窗沿,能力效果已经发动,不到一秒,便会有一根凸起的石柱带他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离开这里,他也不会再回到章易东手下做事了,他实在不想和仁安华这样的家伙作对了,凭借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去平顶山基地投靠军方当个干部。
但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一根带着高温的,烧的从内向外透着红光的石柱穿透了他的胸口。
“怎么会....这么快。”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他望向身后,看见的是一个周身爬满了明红色血管的怪物,缠绕着赤红的火焰,站在石柱从中,那些刺向他的石柱压根就没碰到他就已经开始融化了。仁安华完全不带躲避的站在原地,维持着投掷的姿态,向他露出了一个莫名爽朗的微笑。
转身走出房间,身上炽热的温度迅速消退,神色轻松自在一点也看不出来在几分钟前收掉了三条鲜活的人命。
只有身上挂着的焦黑布片暗示着刚才爆发的高温与战斗,缠绕在身上的火焰退去,露出的是不着寸缕的精壮肉身。扎实的肌肉上混杂的挂着各式各样的伤痕,仁安华也没有想到,仅仅两个月自己的身体居然会发生如此的变化。
自己霸道的能力确实带来了不少的便利,不过有些地方也的确让他头疼不已。他现在都没想明白以前看的那些动画漫画电影小说里面,那些玩火的家伙们究竟是如何让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高温里保持不变的。
总之他是没办法做到。
双手自然伸开,小弟们已经准备好了新的衣物,依旧是简单的夏威夷衬衫,宽松的沙滩裤,然后一双人字拖。
自从第一次使用能力以来,他就一直都是这幅打扮了,还好由于能力的原因,他并不惧怕寒冷。
超能力,异能,觉醒者。不论称呼是什么,仁安华知道自己和普通人已经明确的划开了界限了。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身怀异能的人,尤其是还算比较强悍的异能,仁安华几乎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
强大的武力在这个时代能做到很多事情,尤其是在这个远离军事安全区的郊区位置。官方并不是没有向仁安华抛出过橄榄枝,但他还是选择在这个相对危险的地方当了一个土皇帝,每天过的随心所欲。
但即使如此,有些东西他还是得不到,每每念及此处,仁安华就想到了林爱静,漂亮的脸蛋,丰满的身体,时常带着忧郁的眼神,无一不在吸引着他的注意。
按理说仁安华这样的人想要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就是无法得到林爱静。末世以来仁安华一度感觉自己成为了时代的主角,敌人全灭美女全收。但遇到林爱静之后他终究醒了过来。
在一个心有所属的人面前,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安华哥!”孟凡海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夹烟的手势。
孟凡海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是带着崇拜,尊敬,向往。但仁安华宁愿这家伙不那么崇拜自己,甚至干脆与自己为敌更好,因为林安静喜欢的就是这个无比崇敬自己的后辈。
但是孟凡海却是察觉不到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反应。仁安华一度想和孟凡海谈谈林爱静的事,然而却终究没有谈过。因为他知道谈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孟凡海肯定会把林爱静直接送到他的床上。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对林爱静是真心喜欢。一想到林爱静被她的心上人送到自己床上,仁安华就觉得脑袋和胃搅一起在抽,甚至觉得当这些家伙的老大真是憋屈,辞职算了。
拨开了孟凡海的的手,仁安华只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在外人面前你装一装就得了,在我面前你装什么装。”深深的吸了一口,醇厚的气息进入肺部,精神也振奋了起来。“你这人压根不会抽烟,就会叼着根烟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嘴里过一过,肺都不敢入。看你眼泪都差点被熏出来了,我都觉得难受。再好的烟,给你也是浪费。”
“再好的烟,给你也是浪费。”想到了林爱静,仁安华莫名又重复了一下这句话。
“嘿嘿嘿,不愧是安华哥,我还以为我瞒的很好呢。”孟凡海挠了挠头,“我们现在去哪儿?”
“当然是去宰了郝宇那孙子。”
“啊?不是章易东吗?”
“郝宇比较近,后面才是章易东,这样走不用绕路,晚上回去还能正好赶着饭点。”
“可你不是说郝宇是你的手足亲朋...”
“我跟章易东也这么说。”仁安华弹了弹烟灰“这事儿光章易东一个人做不来,确定粮食位置?可真的唬我,他能缺口饭吃?他们想要的多半是我的脑袋,而要我的脑袋,这两人不联手可没什么希望。”
“真能扯淡,异能剥离,也不知道是谁编出来的故事。自从章易东知道以后就一直在打我的主意,是时候彻底解决这个隐患了,我可不喜欢成天给人惦记着。”
“不愧是安华哥,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一般做出这种发言的都属于马屁精,但孟凡海毫不作伪的崇拜神情让人无法和拍马屁联系起来。
不过孟凡海越是这样,仁安华越是觉得难受,想到林爱静,他就更难受。
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楼下的车队,弹掉烟头,仁安华坐上了后座。
“出发,赶紧的,弄完回去吃饭。”仁安华心里莫名有些毛躁,想着等会儿得拿郝宇那孙子狠狠发泄一波。
然而这条路,却是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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