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宁阳（一）

春风拂过，城外的路上，徐木四人还可以远远看见栽秧的人，今年春天的天气不错，夏天不发旱涝，应该会有个不错的收成。

“进城后先吃个饭，下午再玩吧，这次出来可能会在城里住两天。”

离胧山最近的城市，如果不骑马，最少也要走上半日。几人一直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中午能走到城外就已经不错了。

外门出还有孩子在放风筝，牛就在旁边放养着，野草也是春风吹又生，把牛放在外面，吃饱了就牵回去。快到农忙的时候了，这些孩子还能玩得这么开心。

云玥随着徐木他们一起走着，可是眼睛一直不离天上的那些风筝。段坍看了一眼，说道：

“你要是想放那玩意，进城后去买两个吧，我以前自己做过风筝，但从来就没飞起来过，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做的。”

“好了。”徐木拍了拍云玥的肩膀，“本来就是带你出来玩的，没必要那么拘束。”

宗门和城市距离太远，出一趟远门，总是要多呆几天，正好让女孩玩得尽兴。

“还是先吃饭吧，你们都不饿吗？”

肖德朴在后面敲着烟枪，想抽烟又抽不了，就想着能不能早些吃饭。

宁阳是一个熙州中心的城市，坐落在胧山的南方，每每冬天的寒风都会被胧山阻挡，所以这里冬天的气候还算暖和，很多商会会在这里通行，也算一个大城市。

四人在城门口被守卫拦了下来，肖德朴倒是已经习惯，熙州的法令明确规定过，无论什么身份，携带武器的人都要接受盘查。

“这是我们的行碟，四个人四把佩刀，三把是四尺刀，这个小姑娘是一把三尺半的轻刀，给小姑娘玩玩，你懂的。”

说完，城门的守卫打量了一眼，那个小姑娘确实弱得不像个宗门弟子，其他人倒也挺正常的，听完肖德朴的解释，守卫也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有权势的子女，明明没什么修炼的天赋，家里偏要送到大宗门去修炼 ，想图个名头，那些宗门的长老也给他们一些玩具一样的佩刀玩玩，双方各不说破，过几年回家，那些人还能吹嘘自己曾是什么什么大宗门的弟子，结亲的时候身份也能上升一个档次。

再看看女孩腰上那把白色的长刀，虽然宗门的玄衣看起来有些寒酸，但守卫还是看得出这刀只是一个昂贵的装饰品，挂在女孩的腰上显得太轻。

“行了，没啥问题，去吧。”门卫把行碟递还给四人，让开了路。

徐木知道肖德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与其去解释这把刀的来历，还不如将错就错，说它是一柄装饰用的刀。

唯一让守卫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个娇小的女孩太过安静，他在这里当了十多年的守卫，见过形形色色地人，可这个女孩的样子，怎么也不似他印象里的那种大小姐。

*******

宁阳的街道繁华的程度不弱于凌都，不知是不是因为都城的达官贵人太多，凌都没有那些俗气却又有趣的小玩意，但在这里却是随处可见，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铺里都是琳琅满目的小物件。

还有些店铺卖着从南方运来的装饰品，一些小孩子蹲在那里，买不起却又舍不得，只能眼巴巴站在店铺门前看着，倒也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街道上几乎没什么马车，行人如流水，女孩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走走停停，虽然安静，却也掩盖不了女孩的本性。

前方还有着长生宗的人在传教，街上的民众像是仰望神明一样敬仰着他们，希望能够拜入长生宗，获得长寿的秘诀。

在那些民众的眼里，长生宗是修炼最有效率，而且还愿意广招民众的宗门，一传十十传百，那些不明白修道的百姓都是争先恐后地想进入长生宗，最后变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痛苦地活过百年。

徐木和段坍都是沉默不语，云玥还不知道长生宗的底细，看见前面热闹，还想上前去看看。

肖德朴的手轻拍在女孩的肩膀上，笑了笑，说道：

“你也累了吧，之前在城外都说了要吃午饭了，再加上你的身体也不太好，还是休息一会，下午出来玩吧。”

说完，也不管云玥是什么反应，拉着女孩的拐进了一处街角，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徐木跟在女孩的身后，他忽然想起冰原之上，那个叫苑古兰的少女曾经对他的质问，究竟谁才是活在阴影中的人。

他们确实在履行自己的道义，能够问心无愧堂堂正正，可是和那些长生宗的人比起来，他们走在街上才像是过街老鼠，遇上长生宗的人都要绕着路走。

另一条街上的人显得有些多，肖德朴愣了一下，看见周围的景象，下意识问道：

“这是……要处刑什么人吗？”

这里的人虽然多，但是在中间留下的空余的道路，像是有一辆车要从中间经过，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过来。

“你不知道吗？”旁边站着的大妈听到肖德朴说的话，有些八卦地答道：“那家伙是死有余辜，被官府抓起来要去刑场砍头的。”

肖德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既然是犯罪砍头，那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他回头向着徐木三人招了招手，想带他们去找馆子。

“真是的，连长生宗的那些活神仙也敢打，真是不知好歹。”那个大妈又说了一句。

徐木等人站在原地，忽然愣住了，段坍忽然问道：“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知道吗？那个犯人打了长生宗来收徒的仙人，差点把那仙人打死，听说还是外街的几百人民众合力才抓下那人的，最后才能把他押到官府。”

大妈远远的看了一下路的尽头，嘴上还骂道：“那种人大概就是邪教的人了吧，真是，这年头邪教越来越多了，官府也不管管，我以前见过长生宗的人，那些人真的是一些好人，那些被宗门当宝贝一样的宗法，很多都无私地传给我们。”

徐木不知该去说什么，他们已经把长生宗的人当成里的神人，民间还有传说，说长生宗是上天派来的神子，下来拯救苍生。

其实真正的恶魔就在他们眼前，还将他们看作天上下凡，拯救苍生的神仙。在百姓的眼里，和长生宗的人比起来，青灵斋的人都能被称作自私小人。

官府肯定有人知道事实，可就算他们知道，又能怎样呢？当所有人都认同一个观点时，就算你知道它是错的，那它也是对的。

肖德朴并没有接那位大妈的话，拉着云玥跨过长街，寻找着街边的饭馆。

徐木看得见肖德朴脸上的表情，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笑容，那种表情带着无尽地嘲讽，不知是在嘲笑他自己，还是在嘲笑某些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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