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解

“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眼神黯淡的少年转身离去，金发的亚人迅速跟上了他的步伐，只有1029还坐在原地。

她看着被黑色披风裹地严严实实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但当她刚刚跑到少年背后一米的地方，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就又一次将她倒挂了起来。

“你这家伙！”1029感觉到了耻辱。

“本来就是用来捉捕野兽的...没想到你还会踩中，你这家伙真的是人工智能吗？”皖丹吃了一惊，但随后又迅速恢复冷静，略带嘲讽意味地吐槽起来。

“转生者9527，本机是根据天堂中央的指令，将你带回工作岗位，请不要表现出任何抵抗情绪，尽快履行职责。”脑袋朝下的1029如机械般地说出了这句话，成功将皖丹重新激怒，他一拳捶到了一边的树干上，呼吸与心跳立刻加速。

“哈哈哈哈...所以说，我亲爱的029啊，你果然只是一具冰冷的机器罢了...我曾期待，当然，是在我还没有完全绝望的时候，曾期待着你的归来...但是啊，现在...现在看来，我当初真的是好蠢啊...”他丝毫不顾及可能发生的危险，用手抚摸着1029的脸，盯着那双如大海般幽深的蓝色瞳孔。

“我就很奇怪...为什么，天堂...在523天之前，没有救我，在123天之前，没有救我，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要我回去为你们卖命...压榨员工也不带这样的吧...”

“转生者必须履行自己的义务...”1029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但在程序网的深处，总是感觉...有些莫名的疼痛。

“呵呵，义务，你们现在还好意思厚颜无耻地跟我谈这件屁事！”皖丹轻轻一推，1029就如同荡着倒挂的秋千一样在空中摇晃起来。

“转生者...”1029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皖丹强行堵住了嘴。

“嘘...该干的，我都干了，但是...我应得的呢？”皖丹漏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放下手，领着雷米向森林深处走去。

“你在后悔...”现在再烧毁腿部的藤条已经来不及了，1029只能孤注一掷，使用了一个她宁愿攻击皖丹也不愿实行的方法。

如果此刻将他放走，那么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抓到甚至遇见他。

“后悔没有保护好她们...绫，伊丽莎白，爱丽丝还有大叔。”皖丹停下了脚步，发出了渗人的冷笑声，一旁的雷米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令人恐惧的声音在森林凉爽的空气中传递着。

“不愧是你啊...居然还能记到现在，我还以为...你这个家伙早就把他们忘的一干二净了，哦不....你现在，一定也是依照着程序办事，对吧，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身边那些，将你当作朋友当作伙伴的人，我和他们在你的眼里只不过是完成任务的道具，对吧...”皖丹上前两步，拿起被晾在一边的十字长矛，矛头直指1029的心脏部位。

“95...27...”1029的神经反应处理系统在此刻发生了严重的紊乱反应，但此刻她尚且不知辩驳为何物，只能默默忍受这种情绪的发酵。

“等等...我不应该捅这里的，因为刺穿这里...没有用啊，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脏的机器！”皖丹举起长矛，从侧面挥刀砍向1029的颈脖，但当冰冷的矛锋刚刚碰到1029的人造皮肤时，皖丹停手了，他看到了一个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以前一直不敢相信，这个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喂...喂喂喂喂！你为什么...会哭啊...”皖丹看见，在1029没有明显表情的脸上，几滴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滴在地上，融入泥土。

“这难道也是把戏吗？难道为了欺骗我就可以做到这个份上吗？”皖丹彻底失去理智，又一次挥起长矛，但这一次，皖丹还是没有将1029的人头斩落，因为雷米拦住了他。

“主人，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是，雷米觉的，大姐姐...也许，并不是假装的...我们刚刚都看见了，姐姐她，明明是可以迅速烧断藤条，退一步说，如果她不烧断藤条，她也可以用手臂上的魔法来反击，如果...她要是想反击的话，我们都是逃不掉的...”雷米略有不安地望着1029自然下垂的双手。

“大姐姐她，也是在尽量避免伤害到你的身体...就算是自身面临危险的时候也没有攻击...”

“她那是为了避免将我这个脆弱的人类直接杀死...”皖丹丢开了雷米的手。

“那么，她也可以直接把你打断四肢带回去啊...”雷米被突然推开，身体中心不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皖丹默然了，他看着两人，慢慢向后退却。

“主人，也许...只是也许...可以相信别人一下呢...”雷米的话，让皖丹突然崩溃，跪倒在原地，用仅剩的手环抱住自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变成这个样子啊...”皖丹凝望着水潭中倒映而出的陌生面孔。

1029烧断了腿上的藤蔓，在一边看着哭泣的皖丹，犹豫着上前，轻轻地搂住了他，系统没有自动搭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雷米也只是轻轻收拾好了武器，站在一边。

一切都是寂静无声。

“我现在...还有相信别人的权力和机会吗...还有弥补错误，让一切回归原样的权力吗...？”皖丹抽噎着，这是他523天内第一次哭，玩世不恭的笑容再也无法掩饰内心深处的痛苦。

“抱歉，我现在还没有理解这些是什么意思...”1029轻声说道。

“呵呵...现在看来，现在我的力量还不够去见到那个家伙，我会合作的...这件事情已经加上私人恩怨了...”皖丹抹掉眼泪，原地站起。

“这一次，我不会再尝试忘掉这段经历...我...已经不想再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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