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 心念相系，天机乍泄

苏姝睡醒后，在镇子里随便找了点东西吃过后，便重新踏上了行程。

至于殷府这边的殷盈儿，在安慰了一番丫鬟小钰，让她回屋休息过后，整个下午都在清闲无聊中度过……这自然引来了苏姝的吐槽。

——老娘赶路赶得累死累活的，你那边倒是清闲得很呀！

“喂，请不要用‘老娘’这个自称，听起来我都觉得怪怪的。”

——御剑飞行这玩意儿，虽然看起来是比较潇洒，但速度比飞机慢太多了。我说……要不我们尝试造一架飞机出来吧……

“我不觉得我们能跨越科技线把飞机给造出来……”

——我就说说而已……啊对了，我刚才发现，让小钰姐姐稍微打扮一下的话，还是挺漂亮的。正好她也很听你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推倒她呀？

“推倒你个大头鬼啊！”

——明明前世是男孩子，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才对吧！

“才不正常啊！按你这么说，你怎么不去推倒你的芊芊姐姐还有凝儿师妹？”

——咳，感觉下手的话就是犯罪了。还有，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估计死板的二师兄还有芊芊的半仙老妈会上门来砍我的……我至少还得过两年才能打赢这两人……

“意思是如果打得过了，你就真的会去犯罪？先为她们表示默哀……”

——咳咳，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对了……我记得你上次看的主角叫张小凡的那部话本，还有两卷没有看完，不如你读出来给我听吧！

“为什么非要我读啊，我看的时候你也一样能提取故事吧？”

——因为盈儿姐姐的声音很好听嘛……想听！

听到苏姝那边忽然用上了撒娇似的语气，殷盈儿的心情变得微妙了起来，小声啐道：“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调戏我吗？”

——反正是自己也不会吃亏，我这不是太无聊了嘛……

“忽然间变成了话痨，我现在很不适应的。”

——对了……你说，到时候我去接你的时候，该以什么样的形象出场？是穿仙风道骨的道袍好呢还是帅气威武的金甲圣衣好呢？

殷盈儿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穿水手服扮成小学生算了！”

——水手服啊……好像得想想办法才行……

“欸？你是认真的吗？”

就这样，殷盈儿一边看书一边和苏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时间，从窗外拂来的晚风，让人感到了显著的凉意。

殷盈儿的心情变得不安了起来。

在吃过下人送来的晚餐后，殷盈儿站起身来，打算去看小钰那边的状况，然而她才走出房门没两步，呼吸顿时停滞。

自己的父亲，叫做殷盛华的男人，正站在院子里，负手等待。

看到殷盈儿时，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随我来。”

不敢逾矩的殷盈儿，轻咬着嘴唇，提着裙角跟在殷盛华的身后，穿过漫长的廊道，来到了灯火明亮的大堂之处。

只见一位身穿棕色道袍的老者，正站在此间等待。

来到近旁，殷盛华分别介绍道：“这位是玄心道长，这位就是小女盈儿。”

接触到父亲投射过来的视线，殷盈儿反应了过来，连忙低头行礼道：“道长你好。”说话间，她略微垂下眼睑，掩饰着眸间的惊异之色。

这个世界仙家门派和世俗国家以及江湖武林间有着巨大的阶级鸿沟，她本来还以为父亲所说的“从山上请来的道士”，大抵是摆着名号招摇撞骗之类的角色……然而面前的这位“玄心道长”，身上似有一股精纯之气，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也是修仙人士。

没想到只是城主的父亲，也能请得动仙家门派的人出面。

如果此时是苏姝站在这里的话，应该就能看出对方的修为了。

短暂静默间，玄心道士眯着眼睛打量了殷盈儿一会儿，便转头说道：“殷家老弟，你的女娃儿面相正常得很，除了有些体虚之外，并不像有其他的异象……为何你非要说她中邪的迹象？这种说法，怕不是会伤透了你家女娃的心……”

殷盛华摇了摇头道：“此事我初时也是不信，但小女近日接连反常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担心，还得烦劳道长再细细查看一遍。”

玄心道士点了点头道：“女娃儿，把手伸出来吧。”

虽然心底里略有不满，殷盈儿还是乖乖将左手伸出来。

这一魂双体的状况，就连苏姝那边都看不出个究竟，难道你还能窥探出什么东西来？

却不料，玄心道士在为殷盈儿把了一阵脉后，露出了吃惊的神情，问道：“女娃儿，你这段时日可曾捡到、或者是接触过什么宝物？”

“宝物？”殷盈儿愣了一愣。

殷盛华疑问道：“道长的意思是？”

“女娃儿身上隐有华光宝气浮现，神魂之处更是若有一股非凡的罡气，像是被什么仙家宝器认主庇佑……一时间我也说不上个大概……”

殷盛华沉吟着说道：“倘若真是如此，便是小女的福分了。但关心则乱……还请道长解惑。”

玄心道士略感无奈：“生辰八字。”

“癸卯年二月初二，子时。”

“出生年日纯阴，唯有时辰纯阳……这……”玄心道士沉吟了一阵子，便又说道，“且待我且先算上一卦。”

说着，玄心道士闭上了眼睛，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天干之癸属阴支水，地支之卯属阴支木，是为水木相生……”

“二月属阴，阳气在上未降……”

“乙酉之日，属阴之金水，亦是绝临之日……”

“子时属纯阳之水，以同属性阳气填补命中阴煞……”

说话间，殷盈儿忽然感到有一股强大的神识压迫而来，似是在窥探着自己的魂魄。

就连数千里之外的苏姝，都有了一种极不舒服的，被人从远方窥视的感受。

正在御剑飞行的女孩，心底里一时惊异莫名，冷冷地哼了一声，默念心神口诀，倏然以强盛的精神力反击了过去。

殷盈儿这边，亦是猛然抽回了手，倒退了一步。

她的脸色冰冷异常，眸中似有光华流溢，满是戒备地看着面前的道士。

“盈儿？”见这番异变，殷盛华不由低吼了一声。

却见玄心道士面色呆滞，在原地怔立了好一会儿，便蓦然咳出一口鲜血来，眼眸中尽是惊骇之色：“玄水如镜，一面相生，一面相克；气运相殊，生死未定，命格为‘无’……吾行走九州数十载，第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命相……”

“道长？”殷盛华不解地问道。

“星宿逆行、太一倒转……”

“参商不相见，参商亦可相见……”

喃喃自语之间，仿佛终于想通了某些事物，玄心道士的神情间露出了几分疯癫之色来，慌神地倒退了一步：“蛮荒九州大地，空中楼阁。世上蜉蝣万千，镜花水月……”

“命里有时莫须有，命里无时亦可逆……”

“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若泄天机，必遭天谴。”

说着些颠三倒四的话语，玄心道士竟是不敢再去看面前的少女，低着头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大堂，只留下了最后几句意味不明的话，身影便消失不见。

“周庄梦蝶，一念成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连自己的命格都无法勘破，竟要妄自窥探天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大堂里只剩下了父女两人。

氛围一时极为古怪。

末了，却是殷盈儿先回过了神来，款款向殷盛华行了一个礼，平静地说道：“父亲大人，女儿身体稍有不适，先行告退了……”

只留下殷盛华一人，望着远方的渲染晚霞，神色阴晴不定，不知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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