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0 珍品如醉，狐言泣玉

在侍者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楼内的一处隔间。

基本封闭的小房间里，装饰隽永雅致，环境让人赏心悦目。关上房门，确认此处的声音不会传出去后，苏姝转向花如珺，揶揄道：“没想到你在这边还有一位相好呀，玉扇公子的魅力还真是不凡呢。”

花如珺的脸色不由一红，解释道：“她是宋国皇帝的宗室堂妹，据说很受宠爱，先前因为剿灭太湖水贼有功才被赦封为昶佳公主，其实我和她也不过见过两面而已……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了。”

“也就是说，这位赵姐姐不知道你其实是女性？”

“她说希望我能成为她府上的门客，先前用了各种手段想要拉拢我。”

苏姝眨了眨眼睛：“这个叫‘入幕之宾’，我懂的。”

花如珺没好气地瞪向了书童扮相的苏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的身份在轩兰城就已经暴露了，虽说现在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但也是迟早的事，要是让她知道我是女子之身，麻烦就大了……”

“姐姐很在意和她的关系吗？”

来自苏姝的询问，让花如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苏姝用颇为认真的语气说道：“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吗？你要陪我找到一个人，直到我找到她之前，你都得听我的……所以，既然你认识这么一位身份尊贵的公主，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要求你好好利用这一点，帮我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这可是……相当霸道的话语。

花如珺怔了一怔，这才想起，当初在轩兰城的城郊之处，两人可是缔结了类似于“契约”一样的东西。

然而在后来的数日里，苏姝从未摆出过当初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哪怕是在第二次比试中击败了花如珺，将这位佳人狼狈的模样尽收眼底，苏姝也是用嬉笑调侃的方式缓解了她的难堪。至少在当时，花如珺确实感受到了来自于苏姝的，那种相当特别的温柔。

即使是白天为混进这场拍卖会进行准备的时候，当时还颇有些懒散的苏姝，也和此时用严肃口吻说着“你都得听我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力”这种不留情面的话的女孩，仿佛就是两个人一般。

登上这艘楼船后，苏姝就仿佛触及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开关”，进入了极为认真的状态。

某个答案，显而易见。

那位“殷盈儿”……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终究是没有问出口，花如珺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既然我两次都输给了你，你有什么要求，我也不会忤逆你的。”

或许在第二次比试当中，就连“心”都输给你了呢。

此间的氛围一时有些凝滞，卫思甜忐忑不安地看着两人，完全不敢插话。

只见苏姝沉吟了一阵，嘱咐道：“那位赵姐姐邀请你去她的隔间，或许是有什么情报要分享给你……这场拍卖会说不定另有端倪，为了安全起见，待会儿你和思甜姐姐一起去吧，我一个人行动也方便一些。”

“你一个人留在这边？”

“嗯，我想去一个地方调查一下。”

顿了顿，苏姝眨了眨眼睛道：“对了，殷盈儿的画作出现的时候，记得帮我买下来，很重要！”

花如珺定定地看着再次露出笑容的苏姝，有些无奈地“嗯”了一声。她发现自己越是和这位女孩相处，就越是看不透她的真面目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宾客齐聚这艘楼船，拍卖会按时开始。

在江南一带的富商贵族眼中，如醉阁的拍卖会有着相当高的口碑。据说如醉阁的老板自身就是一位博众采长、精通各种技艺的品鉴大家，鉴定入手的商品几乎没有出过差错，拍卖出去的东西从未出现过赝品。

因此，就算明知此间拍卖的大多数东西来历不明，许多人也以能买到如醉阁的藏品为自豪。

就算真的是赃物……那又如何？

相比让那些珍宝藏品明珠蒙尘，在不识货的盗匪手中被弃置损毁，显然是让它们被真正识货的人所买走，重见天日更好一些……许多人确实是抱着这种心态，来参加如醉阁的拍卖会的。

在清脆的铃声之中，环绕着中央拍卖会场的、总计有三个楼层约莫四五十个隔间的房门被侍者开启。紧接着，侍者周到地奉上了茶水点心，并在每处隔间的桌面上放了一面小鼓和数枚计价木牌。

在拍卖会现场吆喝喊价，那可是粗人才干的活。能够受邀来到这里的贵客，只用在喝茶间的隙里，顺便敲几次鼓举几次牌，就能买下心仪之物……如此优雅体面，何乐而不为？

灯火辉煌的会场中央，一位身穿墨色锦缎的中年人走到了众人的视线中。

“值此中秋佳节，诸位贵客，数月未见，别来无恙。”

说话的声音相当洪亮，内劲充足，显然具有不俗的武功。

“不少贵客今儿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耿文翰，各位称呼我耿掌柜就好……也惯例说明一下拍卖的规矩，待会儿我报出珍品的起拍价后，诸位可以用敲鼓举牌的方式加价，有人加价后如果我数三声没有听到鼓声，那么就算是敲定买家了。”

顿了顿，耿掌柜微笑着扫视了一圈：“我们提前放出了一批藏品的消息，相信不少贵客们都有选定的目标了……当然，拍卖会上的后半段还会有更多的惊喜，那么事不宜迟，开始吧。”

说着，耿掌柜拍了拍手，便见数位侍者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件体积不小的事物，抬到会场中央后，揭开了覆盖在上面的绸巾。

却是一面玉石所制的琴。

“这是两百年前由商牟大师所制的琴，名叫‘泣玉狐言’，相信许多人都听过它的名字。三十年前持有这面琴的乐师房祺遭到刺客杀害，随后这面琴就不知所踪，直到前段日子偶然被我如醉阁所收获……”

听到这里，花如珺忍不住站了起来，自语道：“泣玉狐言，这就是爹爹说过的音色独特，有若狐鸣般凄切动人的名琴么？”

“姐姐想要吗？”苏姝抬头问道。

意动的人不只是花如珺，苏姝分明能听到大部分房间里传出了不小的动静，更有人激动之下不小心碰倒了茶杯……很显然，如醉阁所展示的第一件拍卖物，就像是一枚深水炸弹，将刚才漫长等待间沉闷的氛围一扫而尽。

“……琴面由整块的蓝田玉原石，经过十几年细心打磨而成，琴弦据说是抽取了一只狐妖的筋所制成，琴制成之时，那只狐妖的伴侣伏在琴面上鸣泣了三天三夜，故而得名‘泣玉狐言’。众所周知的是，商牟悦是史上有名的制琴大师，其一生也才做了三把名琴而已。所以，这里展示给大家的琴，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工艺，均是独一无二无可复制，世上仅此一把。”

耿掌柜刻意顿了一顿，显然很满意宾客间的骚动。

“我想，许多人可能还对这面琴的真伪存疑，恰好现场来了一位精通乐律的公子……来自桃林仙岛的花少侠，可否请你过来试弹一下呢？”

说着，耿掌柜的视线望向了花如珺所在的房间，和她对上了视线。

花如珺怔了一怔，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展开。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转头向苏姝投去了探询的视线，却没有留意到此间的另外一位少女，卫思甜的脸色分明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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