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少年当自强

教授凑近了正在三心二意地施法的乔，对他耳语道：“乔，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过这外来的小子呢？”

乔一开始还不太理解教授的意思，反问教授道：“你说什么好机会呢？丹尼尔。什么叫做放过这外来小子？意义不明啊！”

“哼哼。”教授邪异地笑道，“你的女儿似乎对这小子有好感嘛，你个做父亲的心里怕是不好受吧？朝夕相处的乖女一顿饭的功夫就几乎要被一个毛头小子拐跑，这感觉一定很不好吧？乔。”

“……”

乔没话说了，他的确对卡特与乔伊走得很近这件事耿耿于怀，但是他毕竟有着身为高级魔法师的尊严，还不至于公报私仇，刁难这小子。乔心中不屑，觉得若是教授打算以此挑拨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然而教授没有放弃，他继续怂恿乔道：“我知道你不愿真正伤害这小子，那么我推荐你用土系通法级的魔法‘重力术’，这样不就可以避免小子的受伤了吗？”

乔闻言眼前一亮，心道教授所说的确实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重力术是通法级别的魔法，可以增加个体所受到的重力大小，而且其威力可以根据魔力输入的多少在五级到六级的区间内自由调控，完全可以防止意外的产生。

通法级的重力术卡特当然无法承受，那是可以增加十倍乃至百倍的重力的魔法，身为四级骑士的卡特在那种魔法之下基本上也就是被压成饼的节奏。但是乔作为九级初的魔法师，他对魔法原典的理解力超乎一般，可以改写魔法咒文，使魔法威力降低。

不过那样的重力术也就不是真正的重力术了，应该叫做“弱化版重力术”，因为其品质等级降至了基础级，威力也最多不能超过五级了。

对敌自然没有可能使用出这种类似自残的弱化版魔法，但是这魔法用于测验倒是最适合不过了，还能够好好考验一下这小子。乔很快就想通了这点，觉得这方法正合适，便没有犹豫地用出了这简化版的重力术，朝卡特压迫而去。

他没有留情，直接就将输入的魔力调到了四级中位的水准，对应的重力也应该有六倍之多，足够让这个等级的武者难受。

可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卡特在这种程度的重力术之中表现得轻松写意，连汗都不出，似乎毫无影响一般。

见此情景，乔怒了，觉得自己的魔法受到了侮辱。他知道只要控制得当，重力术并不能杀人，所以他对卡特的不满也不再压抑了，尽数被释放于此术中。重力马上激增至八倍，这是可以压制四级上位的级别，照常理这下子卡特会被碾压。

但卡特此人或者说他体内的禁魔血脉显然是不能靠常理推断的，在八倍重力的压力之下，卡特仍然屹立，虽然看上去没有像是在六倍重力里精神，却也远不是身体达到极限的样子。

乔不信邪了，再次将重力增加，这次他将重力加到了九倍，是四级巅峰的武道强者才能够承受的程度。这也是弱化版重力术的极限了，差一点就达到十倍重力，可那就是通法级的品质了，不能再称为弱化版魔法。

卡特在九倍的重力下终于显现疲态，汗水从他的额间流下，落到了地面，浸湿了一片土壤。

教授在一旁观察得很仔细，脸色很难看。他大约明白了卡特体内的血脉效果，见乔貌似还想继续增加重力，连忙出声道：“够了！乔你可以停下了！”

乔听见了教授的遏止声，很是不解地结束了施法。他满脸疑惑地问教授道：“为难他不是你的意思吗，怎么又停了？有禁魔血脉的加持，那小子可是远没有达到极限啊！”

“我知道！”教授沉声道，他的表情不是嬉笑，而是十分的严肃，“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看看现在卡特身上诅咒爆发的剩余时间是多少？”

“不是一个月吗？”乔开始还没有觉得如何，但是当他再次细看卡特时，不由地大惊。他发现少年身上的诅咒竟然变得强大了些许，按这个样子看来，卡特剩余的时间只剩下二十七天左右了，平白少了两三天！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卡特身上的诅咒变强了，他剩余的时间只剩下二十七天了！”乔的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问教授道。

乔的嗓门很大，卡特本人自然不会没有听见。少年得知了这个消息，小脸上是平静，不似乔那样惊慌。他知道变化的出现必然有其原因，而这个原因教授一定是知道的，他在等教授揭开谜底。

“卡特小子体内的禁魔血脉的效力我算是搞明白了，不过那似乎不是多么方便的东西。”果然，教授开始解释了，但他的脸上尽是苦涩的笑，没有乐观的色彩，“禁魔血脉的效果主要有两个，表现出的外在都是禁魔。其中一个是吸收，就是我们熟知的吸收魔力，强化自身的同时使魔法无效化的招数。另一个效果则是排斥，将魔力排斥出去，亦达到禁魔的目的。这个效果就比较新颖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应该，毕竟禁魔血脉是旧时代就成名的血脉，当然不会只有谣传在外的一个效果。”

“不过这排斥的效果很局限，就目前看来这个效果只有当吸收效果无效的时候才会被触发。也就是说，只有当禁魔族人遇到他们无法吸收的魔力，这个效果才会被发动。卡特身上的黑魔法诅咒的魔力，就是这类他无法吸收的魔力。”教授继续说道，“卡特小子也曾说过，禁魔血脉还有延迟魔法发动的效果，那事实上是禁魔血脉在排斥诅咒魔力，但是双方等级差距太大，禁魔血脉不能将诅咒魔力排斥出去，这才造成了延迟的效果。”

乔听教授讲了一大堆，却还是没有讲到重点，心里有些烦闷，于是他不耐地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直接说为什么卡特身上的诅咒变强了吧？”

教授看了看一旁的卡特，最后叹息着坦言他的结论：“卡特体内有五成禁魔血脉，这五成的血脉也本来至少能够压制诅咒魔力约三个月，而不是短短的一个月。但是卡特因为各种原因承受了很多高阶魔法，分散了不少禁魔血脉，使剩下的时间大大减少了。而我们之前测试他禁魔血脉的效果，额外利用魔法刺激他的身体，也使禁魔血脉分散了，不再全部去对抗诅咒魔力，使情况恶化了……”

“什么！？”乔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忙了半天反而加速了卡特小子的死亡？”

“嗯……差不多……是那样……”教授回应的声音比乔伊还轻，他的目光在闪躲，怕被责备，因为这是他的提议，可是现在知道这提议显然不对，起了反效果。

乔也是真的愤怒了，他觉得教授不应该在没有清楚了解测试所带来的后果的情况下进行测验，这说不定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错，就如现在这般。同时他也感到后怕，他在教授的怂恿下，差一点就打算对卡特使用更强大的魔法了，那样的话卡特的生命就不是只减少两三天的问题了，会更惨。

乔抬起手来，想给教授一巴掌，让教授吃吃苦头，算是教训。可是最后他没有打下去，因为一个少年挡在了他面前，不让他打教授。

“你这是干什么，卡特小子？”乔很不解，教授造成的意外的最大受害者就是眼前这少年，他不明白为什么少年要保护教授。

卡特抬起头，很认真地回答道：“我觉得你不应该打他，因为教授没有想要害我的心思，再说他最后不是及时阻止了你吗？这就足够了，现在责备并没有什么用处，比起在没有用的地方浪费时间，不如说说有没有解决法了？”

“的确，你说得对，是我太执迷了。”乔闻言不禁感到惭愧，感觉自己还不如这个少年看得透彻。他收起了手掌，转身回到了木屋里，要平息会儿心情。

教授被卡特的言辞惊讶到了，看着少年的目光也改变了，觉得这个少年不是一般的成熟与温柔，和他比起来仿佛少年才是年长的一方一样。同时这个中年男子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他绝对要救活少年，并带少年去领略这个大陆的风景。

乔伊一直在旁边默默观看，当她见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全力出手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是很担心的，不过卡特看上去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使得女孩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不再有担心的情绪。然而之后情况急转直下，让她也感到揪心，开始担心少年了。可没有想到少年卡特在自身处于绝境时，少年的目光没有仅放在自己身上，而是还在关心别人的心情，并且用言语激励所有人。卡特的这份温柔感动了所有人，自然也包括她，使她有些莫名地眼红心跳。

卡特却是不知道女孩心中的感觉，他现在正在考虑关于自己身上诅咒的问题。这问题很棘手，仅凭他自己不能得出答案，需要问他人才可能解决。于是他谦虚地向教授询问解决法是否存在，因为就现在看来教授是最了解诅咒情况的人。

“解决法是存在的，这点无疑。”面对卡特的提问，教授给出了喜人的回答，“不过时间上很紧迫，我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

“解决法是什么？我想知道。”卡特知道了自己有救，十分开心，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性命的，不想要就这么死亡。

教授这次回答得非常简洁：“解决法就是——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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