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認識面前這位名叫髮賽的男生,完全可以算是拜白鴿麵包所賜。
在父親掌舵著麵包店的時候,白鴿麵包一直也受到嚴格的品質監管,大小、厚度,表面顏色需要有著一致性不在話下,白鴿上的眼睛或笑容略為有所偏差的話,父親均一律不容許出售到顧客的手中。
那些不合乎父親心水的白鴿麵包通常會有三個下場,轉贈到救世軍的手中、抵達到我的胃部裡頭,或者是被我靜悄悄的私藏留作宵夜之用。
在我還是五、六歲左右的時間,每星期一至五準時下午四時正,麵包店外總是會出現一個跟我接近同一年紀的男生,含情脈脈的在麵包廚櫃外凝望著各式各樣新鮮出爐的麵包。
他的身型非常瘦削,丁點脂肪也沒法擠壓出來,感覺就是隨時也可以被強風吹走似的。
我從他的衣著大概可以猜想出,他的家境並不算富裕,至少他每一次也只是在觀望麵包,並沒有交出真金白銀作出購買。
還記得有一次,我見他右手掩著肚子,嘴角流著口水的把臉頰貼在店外的玻璃廚窗,感覺非常的楚楚可憐;
我因此鼓起了勇氣起來,踏出麵包店外跟他作第一次的對話。
「這件白鴿麵包,你拿去吃吧!」
我把當天晚上的宵夜交到他的手中。
他當時候的反應我現在還記得非常的深刻,他一句多謝也沒有便把麵包起勢的大口大口咬起來,如狼似虎的一下子對白鴿麵包作「斬首」之刑。
「這件白鴿麵包味道雖然很鹹,但是非常好吃!」
他把白鴿頭撕開後,隨即對其雙翼入手,一邊吞噬一邊說出心中的感受。
那時候,我並不忍心說出事實的真相。
他之所以感覺到麵包帶有鹹味,原因是他當時那兩行因感動而流出的眼淚,正在一滴一滴的侵蝕著他手上的白鴿麵包。
只不過,我真的萬萬也沒想到,昔日那瘦削如柴的髮賽,轉眼間卻已變成了一名高大威猛有型有款的俊俏男生起來。
「髮賽,你為何會在這裡的?
你不是去了外國留學的嗎?」
我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我老早就畢業了,一直在擔當背包客周遊列國,所以沒有空探望你們而已。
沒想到一回來,竟然就被我發現了一道驚為天人的消息,白鴿麵包店的大小姐竟然會把防腐劑放進麵包的麵團裡頭!」
髮賽雙手同時按著臉頰,裝出了一道誇張的驚嚇神情。
「我...其實...唉...」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的把事情從頭說起。
「你不用說了,好事傳千日,醜事傳千里,現在所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亦是為何我會斷然取消芬蘭漫遊的旅程,緊急飛回來香港的原因!」
髮賽的神情轉眼間變得異常嚴肅,並從褲袋裡頭抽起了一塊藍色包裝紙的朱古力,交到在我那雙沾滿麵粉的雙手之中。
「這...?」
突如其來把朱古力交到我的手中,我完全無法理解箇中的意思。
「這是芬蘭的手信!」
髮賽豎起拇指,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 對不起,我並沒有心情開玩笑。」
我把朱古力放在一旁,以點頭貶眼的方式表達出感謝的意思。
「噓!!垂頭喪氣像一隻死狗似的,這樣如何出外打仗呀!
精神點! 來一個微笑吧!」
髮賽單起眼睛,散發出一道具陽光氣息的氣場。
「唉..你說得沒錯,我們的確是在打仗。
只不過是,我們每天只有一百五十顆白鴿炮彈,而敵方卻是有著無窮無盡深不見底的炮彈數目,而且還有三款不同的炮彈款式呢..」
我看著桌上的那一包防腐劑,心底打從的感到非常絕望。
沒有防腐劑的幫忙,我每天所能製作的白鴿麵包數量頂多也只有一百五十件,沒法子再能提升產量。
「喂喂喂,衣絲,你搞錯了一件非常的重要事情!
我們要打的戰場,可是這個才對呢!」
髮賽咬牙切齒的模樣,從褲袋裡頭抽出了一張宣傳單張。
「包藍天第一屆麵包廚師大賽!?」
我一字不漏的依照著單張朗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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