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最后的【这一天】（2）

在叶未白死之前，一个念头忽然窜进他的脑海中。

——这，真的是【时光倒流】么？

——【时】——不，唯她……

……

……

“喂，啊，喂。”

又是熟悉稚嫩的幼女音唤醒了叶未白。

叶未白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粉粉的拳头在眼前晃来晃去。

而那只手的主人——菲莉亚，一位红发赤瞳的小女孩也在面前晃来晃去。

清晨。

密林。

晨光灿烂，微风吹拂，树影摇动。

睁开双眸的叶未白又一次嗅到了那熟悉的泥土芳香，看到了熟悉的小女孩。

看到他睁开双瞳的小女孩，又一次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留意到收回拳头的小女孩，叶未白却是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么——这是最后一次。”

【第一天】，唤醒自己的小女孩手指蜷缩着，只探出了两根手指在眼前晃。

【第二天】，变成了一根指头。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变成了拳头。

【时】也在以她的方式，试图告诉我【X】的数值啊。

那么，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开始吧。

“喂！啊——”见叶未白半天不说话，小女孩鼓起了脸颊。

“菲莉亚。”

“诶，诶？”小女孩愣了愣。

眼前这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然而接下来对方的举动，更是让小女孩傻掉了。

“拥抱一下吧。”叶未白微笑着，伸出了双手，搂住了小女孩的脖颈。

因为叶未白是坐在地上的，他只是稍稍用力，小女孩很自然便跌坐在了他的怀中。

叶未白紧紧地、温柔地拥抱着菲莉亚，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她瘦弱的肩头上。

“诶、诶诶诶诶？”小女孩瞪大了双瞳，不知所措。她本来下意识就要推开叶未白，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情此景——仿佛在某个也是这样的和煦清晨，发生过。

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数不清的清晨。

于是她紧绷的身体自然地柔软了下来。

小女孩像寻求宠溺的猫一般，扭动着身体，自己寻得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安然地卧在了少年的怀中。

斑驳的晨曦中。

两人发丝纠缠、气息交融。

“接下来的事情，会比较残忍。”

莫名地，叶未白就叹了口气。

“可是我不会道歉的哦。因为——【人只能自救】啊。”

小女孩迷迷糊糊地没有听清楚叶未白在说什么，又隐隐感觉到自己搂住的身体似乎变得硬实冰冷起来，于是她抬起头。

就看到了——一张红瞳、紫肤的脸。

那是【妖魔】的脸！

“【妖魔】啊——直到我成为了【妖魔】——我才发现——”

身上挂着小女孩，展开【妖魔】状态的叶未白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小女孩在他胸前摇摇晃晃，眨着双瞳，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惊骇尖叫。

因为，这一切，被【自欺欺人】的小女孩给【屏蔽】掉了啊。

她只是歪着脑袋，“你，你，原来，这，这么，高啊！”

叶未白微笑，因为他现在的脸很难看，所以笑得也很难看。

“我才发现——其实【妖魔】真得是很脆弱的生物啊——被【求生欲】以及【食欲】所驱使着、或者说禁锢着的【妖魔】，缺点其实实在是太明显了啊——要杀死它们实在是不会太难啊。

就像现在，其实我应该是饿的不行，想要一口吃掉你才对。

可是，我不敢啊。因为吃了菲莉亚你——这次任务就彻底失败了啊——我就会死啊。

【求生欲】优先于【食欲】——规则便是如此啊。

所以，菲莉亚——请你放心，即使我现在对你只有对待【食材】的心，可是我还是会帮你脱离【厄运】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啊。”

“你，你在，在说，说什么？”小女孩茫然地看着他——人类的菲莉亚是听不见【妖魔】的叶未白的话的。

——但是没有关系，即使听不见、听不懂——可是【身体】与【潜意识】会帮你深刻地记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的。

——开始吧。

……

……

“你——你，要，干，干什，什么啊？！”

小女孩发出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刺下来，刺这里。”

叶未白指了指自己自己的背后，那里正有一枚血红色的半个拳头大小的【核】，浮现在肌肤表皮外——那正是【妖核】！

“一般的【妖魔】若是心脏碎了，或是头掉了，若是不得到及时救治，都会慢慢死去——可是拥有【超速再生】的我不同——只有击碎了【妖核】，我才会死去。”

叶未白将手中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锋利石块递给了小女孩，“不用担心，【妖核】是很脆弱的东西，一般【妖魔】都会将它藏得严严实实，可是一旦暴露在体外——

其实它并不比玻璃有多坚硬，只需要一颗石头，就能砸烂它

——杀死我。”

便是如此！叶未白正在教导菲莉亚怎么杀死他！

可是菲莉亚根本听不懂叶未白在说什么，只能通过他的动作听出来——他是让她用石头砸他的背部！

可是——为什么啊？！

我——我不想——

“砸，砸下去，一定，很，很痛啊！”菲莉亚摆着手，双瞳湿润，连连后退，“这，这，一点，一点，也不，不好玩啊！”

“不会痛的。”看着小女孩快要哭出来的脸，叶未白伸出手，粗大的手指在地上勾勒，他缓缓在地上写到——

<不会痛的>

<因为>

<我一下就被杀死了啊>

小女孩的瞳孔瞬间缩小！

——杀——死——了？!

平静海面下，黑色的过去，潮水般一点点漫了上来，污染了她看似纯洁无暇的记忆。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也开始颤抖。

“不——不——我——我不想，不想——”菲莉亚看着叶未白，连连摇头，脸上露出哀求：“换，换个，其他，游，游戏吧！”

叶未白凝视着菲莉亚，摇了摇头。

他的手指在泥土上滑动。

<若是你不愿意>

<那我就来帮你吧>

<可你——最终还是要学会自救的。>

叶未白陡然伸手，捉住小女孩的手，不顾她的尖叫，硬生生将石块放在了她双手间。

因为叶未白粗鲁的动作，菲莉亚的双手一下子被石块摩擦出鲜血来。

“痛，好痛——”

<痛的想哭吧，那就哭吧>叶未白冷冷地写到。

“不！不——不能哭！”小女孩双瞳已经开始泛红，在透过树叶变得翠绿的阳光下，发出水润的光泽。看得出来，她很想哭，可是——她不能哭！

<怎么，你连哭也不会么？>

“不能哭——不能伤心——不能——不能！”

不知何时，小女孩的口吃居然不见了，她使劲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可是这只是让她双手的伤口越来越大，鲜血越流越多。

痛，很痛，可是她强硬地忍着，坚强地忍着。死死咬着唇，忍耐着！

“不能！不能伤心！不能哭——不能哭啊——如果哭了——如果哭了——就、就会——哈——就会——哈哈——就会——哈哈哈哈——”

——就会变成【妖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令人愕然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就要嚎啕大哭出来的小女孩，嘴角忽然向上翘了起来，然后她展颜，仿若花朵盛放——她居然开始笑了起来！

银铃一般愉悦清脆的笑声，流水般流淌了出来。

可小女孩上一秒，分明还在梨花带雨。

这一刻，连叶未白都沉默了。

“真是——厉害啊——菲莉亚，你真是厉害啊。”

他凝望着蓦然就开朗地笑起来的小女孩，她笑得毫无瑕疵，仿若最为澄澈、湛蓝的天空。

刚才的暴风雨似乎只是假象。

“只是——”叶未白淡淡道：“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就让我，放下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粉碎你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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